荆源直接喊出了两个老头的称呼,这赵伯和陈伯是当初林浩天派来照顾他们,为他们善后之人。陈伯和赵伯的修为算不得太高,但也是下境宗师。
荆源怎么都没有想到,陈伯和赵伯也成了清理者。
“你无父无母,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荆源紧紧的抿着嘴,没有说话。他这一身的本事是奇遇所得,那位前辈曾在洞中刻下了遗言,对后世没有其它要求,只需要把衣钵传下去即可。
荆源想到了荆楚,那个单靠天赋便能够找到已经做了伪装的自己的孩子。
更为重要的是,那个孩子有仇恨。
只有心中有恨的人,才能够成为天下间最厉害的刺客。
“既然你不说,那便没得商量了。”陈伯开口说道。
“别废话了,把他清理了,然后把那个小家伙解决就行了。”赵伯随口应和道。
听到这话的荆源突然眼皮一跳,心里一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是因为对那个孩子的怜悯,还是因为一个村的冤魂?
他突然鼓起了勇气,从腰间解下了软剑。
“荆源,你出息了!”两道苍老的声音同时喝道。
荆源没有答话,只是抖动了一下软剑,出现了“呼呼”的声响。
“我们两个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可终究也是宗师。”
说完之后,剑芒便朝着荆源扑来。
荆源没有答话,只是融入了黑暗之中,仿佛这密林之中从未出现过他一般。
当刺客决定出手的时候,必然抱着一击毙命的打算!
冰冷的软剑如同一条冰冷的蛇缠上了陈伯的脖子,当陈伯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来不及,只能反手一掌打在了荆源的胸口之上。
可软剑也如同毒蛇一般咬上了他的喉咙,锋利的剑刃划破了陈伯的脖颈,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为这昏暗的密林染上了一抹鲜红。
作为一名刺客,他自然知道哪些地方能够致命。
陈伯年纪大了,加上修为也是面前靠药物才冲上了下境宗师,被这一剑抹了脖子,就算是寻常的剑抹了他的脖子,要救回来也得费一番手脚,更别说如今的伤口之上,还有一抹暗紫色的妖异光芒。
荆源重重的摔在地上,空中也是鲜血狂喷。
毕竟他和艮良的路子不一样,他走的是传统刺客的路子,讲究一个一击致命,讲究一个来去无踪。
至于自己身体的防御,倒是没有过多的打磨。
若是艮良遇到荆源,恐怕荆源的身体在他的面前和一张纸一般脆弱。
这一掌,几乎要了荆源的半条命!
陈伯被割了喉,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便倒在地上。
有了前车之鉴,赵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他一直都知道,面前这个暗阁的创建者不简单,可他没有想到,他在这种环境下能够杀了老陈。
既然他能够杀了老陈,那自然也能够杀了自己。
他现在精神力集中到了顶点,观察着四周,甚至连呼吸都凝重了起来。
可在下一瞬,那冰凉的感觉便袭上了身体,如同一盆冷水从头顶泼下,让他从头顶到全身都冰凉无比,甚至手脚都开始麻木了起来。
但在生死关头,他出掌了。双掌相对,他如同断线风筝一般撞在了树上。
“你……宗师境……”赵伯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四个字,那软剑如同一条毒蛇一般缠上了他的脑袋。
一颗脑袋落在了潮湿的树叶上,鲜血为这密林中平添了几分湿气。
几只闻着味儿来的乌鸦突然兴奋起来,发出了“哇哇”的叫声,俯冲而下,随后大快朵颐。
荆源没有管这些,他双腿不停的打颤,颤巍巍的走出了密林,手里杵着一根木棍。至于软剑,被他收回了体内。
他之前一直宣称自己是小宗师,把软剑缠在了腰间,就是为了这一天。
作为刺客,必须要给自己留一条路,哪怕是最后一剑,也必须自己留给自己。刺客死在别人的手里,是一件极其丢脸的事儿。
荆源满身的污泥和鲜血,走出了树林,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突然觉得阳光可爱了起来。
这是自打成为刺客之后,他第一次觉得阳光可爱。
紧接着,他瞳孔一缩,看到了守在树林外拿着小刀的荆楚。
荆楚看到满身鲜血的荆源,双手拿着刀,刀尖迎向了荆源,眼神发狠,可发抖的手出卖了他的恐惧。
荆源看到这一幕,露出了笑容,作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刺客,笑容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儿。眼前的荆楚,像极了当初的自己,可荆楚的经历,却比自己要苦得多,而这些苦,都是自己造成的。
荆源丢下了棍子,展开了双手,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玉符。
“你收下这枚玉符,我让你杀了我。”
荆源希望荆楚能够过了这一关,只要他杀了自己,那么作为刺客的第一关就已经过了。
荆楚拿着刀一步步的逼近荆源,每走近一步,荆源的心里便多了一分高兴。
他从未有过这种体验,有人要杀自己,自己反而会高兴?
或许,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一种解脱吧?
看着荆楚的刀锋离自己越来越近,他闭上了眼,一副享受的样子。
“哐当”一声,荆源睁开了眼。
只见荆楚把刀丢在了地上,拍了拍手说道:“没意思,我要报仇,而不是你让我报仇。”
荆源面色复杂的看着荆楚的背影,咧了咧嘴。
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二次笑。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