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复杂的盯着温青园看了良久,百般踌躇,末了,还是听了温青园的话,乖乖的退到了一边。
只是,那双清冷的眼睛还是一刻都没离开过香卉。
从温青园身边绕过去时,卫良动了动嘴,极轻的吐了三个字出来。
声音虽小,温青园却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字。
他在道歉。
为他方才的鲁莽和失礼,向温青园道歉。
温青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上下挪动了下眼珠子,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左右,他也是着急上火了,都是为了香卉,她自是不会与他动怒。
慢慢感受到周身的气温回升了些,温青园这才如释重负的长吐了口气。
方才的冷气一边一个,今儿的天也是极冷的,换做谁能扛得住。
这次,她蹲下身子也不管香卉的意愿,一意孤行的掀开了她死命护住的裙摆。
裙摆扬起的瞬间,红肿不堪的脚踝离了裙摆的掩护,当即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空气里。
温青园看着,不禁掩嘴倒吸了一口冷气,再抬眼去看香卉时,那丫头委屈巴巴的咬着嘴,眼泪在无声的流,她却握紧双手死活不愿喊疼。
这得多疼啊,她刚嫁到相府那会子也崴了脚,疼是钻心的疼,这丫头为了不让她担心,竟然咬着牙不吭声。
难受的抿了抿嘴,此刻,温青园的心里头就像打翻了五味瓶,百般滋味轰然而至。
那厢,德裕太后坐在小亭子里,被身旁几人轮番询问,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好不容易七嘴八舌的人都停了声,她可算是逮着了机会,放声喊道:“你们都别围着哀家,哀家哪处都没摔着,难为了右相夫人身边的那个小丫鬟肯拉哀家一把,倒是将她给连累了,你们别围着哀家,赶紧去给她瞧瞧罢。”
德裕太后素来重感情,于她有恩之人,不论身份贵贱,她都会铭记于心。
她郁闷的蹙着眉,趁着众人发懵之际起身走出亭子,朝香卉的位置走去。
“哎呦,这孩子脚伤的太重,快些来人,将这小丫头扶到哀家的寝宫里,再叫几位太医来把脉!”
德裕太后瞧着香卉触目惊心的红肿脚踝,脸色旋即变了又变。
“还愣着做什么啊!没瞧见这孩子疼的眼泪直流么!哀家是使唤不动你们了不成?”
德裕太后愠怒的瞪了眼身后的宫人们,语气里带着些许恼意。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宫女们不敢耽搁,白着一张脸纷纷朝香卉走来。
香卉受宠若惊的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她心里只道,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刚离了金世子,怎的就要去太后的寝宫了呢!
她不过随手救了太后,还能享这般荣耀?!
温青园和香卉是同等惊诧的脸。
她一脸茫然的瞧着一窝蜂涌上来的宫女们把香卉扶起,往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抬来的布撵上扶,一时之间在场的许多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个什么情况?!
平安郡主从亭子里走下来,一步一步靠近温青园,看着她一脸惊诧,平安郡主咧嘴笑得开怀。
“小青园你不用惊讶,皇奶奶她就是这般的,因为香卉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再加之她又不是宫里的宫女儿,所以皇奶奶便会越加的热情。”
“什么意思?”温青园疑惑的拧眉,很是不解。
平安郡主说的,跟香卉去德裕太后的寝宫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平安郡主放眼看着布撵上一脸无助的被抬走的香卉,耐心的跟温青园解释道:“皇奶奶是一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香卉因为救她受伤,皇奶奶心里会过意不去,所以会给她最好的待遇,让最好的太医来为香卉诊治。到时候,该是要上最好的药给香卉敷着了。”
“……”
温青园无语的挑眉,心情有些复杂。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那头,卫良看着欲哭无泪的香卉,想上前去跟着。
好在卫姬手疾眼快的拦住了他,好说歹说才让他打消想法。
出了这档子事儿,宴会自是无法再继续了。
德裕太后即便是没摔着那也是受了惊的,上了年纪的人,经不起折腾,眼下,她需要休息,需要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