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了!”
静默之际,也不晓得是谁喊了一嗓子,顷刻间,抽气声此起彼伏。
香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屏着呼吸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那碗血液融合后混了水淡成橘色的血,香卉站都站不住,软了双腿径直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最后脚步一顿,生生瘫坐在了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怎……怎么会……”
她怎么会是德裕太后的女儿……她自小在贫民窟里出生,她怎么会和宫里的人有这样的关系。
“孩子,这下,你该信了吧!”
德裕太后难掩面上的喜悦。
要是说她心里本也还是有些疑虑,那这碗已经浑浊了的水,便是那灵丹妙药,彻彻底底打消了她仅剩的怀疑。
眼前那个眉眼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女娃娃,一定就是她心心念念了数十载光阴的眉儿了。
“怎么会!”
又是一道惊呼,却不是很悦耳的声音。
“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丫头,哪里就是皇室血脉了!”
民乐公主脸上的不可置信比香卉还多,一口银牙几近咬碎。
今日,要当德裕太后女儿的是谁都行,却独独不能是眼前的这个丫鬟。
她是温青园的贴身婢女,两人的主仆情缘比金坚,若这丫头成了公主,温青园岂不是要愈发的嚣张,日后,她岂不是愈发拿她没办法!
“怎么就不是了?”
德裕太后瞬间冷下脸,眼神凌厉:“哀家自己的孩子,哀家自是认得,还需要民乐公主来评头论足?”
她和品淑太后素来不和,民乐公主是品淑太后的女儿,她自是一并不待见的。
更何况,民乐公主也不是个讨喜的。
“德裕太后……”温青园掐准时机,适时的开口,似犹豫,似为难:“香卉她……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是香卉的主子,此时此刻,理应说句话。
不过,她等的不是德裕太后的解释,用脚想都知道,她不可能给她解释,她等的不过是……
“右相夫人,这是哀家的家事。”
不做多余的解释,温青园等的就是这句话。
“可香卉现在好歹还是将军府的小姐……”
“稍过不久便不是了。”
如温青园想的一样,德裕太后并不想让他们继续旁听。
温青园故作伤神,抿着唇蹙着眉去看香卉,似是百般无奈千般纠结。
“要不,我们也走?”
温青园这话,是对着傅容澈说的。
接下来的事情有皇后娘娘和平安郡主在,想来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儿,无需她了。
再者,皇家的事儿,素来多听无益,听多了,她怕惹上不该有的祸事。
傅容澈无异议,剑眉一挑,好看的薄唇轻抿着,再次牵起温青园白嫩如玉的小手,转身就走。
皇家的家事,他本无心参与,亦不感兴趣,肯出手,全然是为了哄媳妇儿开心罢了。
见傅容澈要走,裴斐不敢好奇,亦是不敢多留,默默地缩回视线也跟着往外走。
这么多年的太尉,可不是白当的,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他还是晓得的。
殿里,气氛怪异得很,烛光也诡谲。
几人的脚步清脆,略显杂乱,扰了人心。
“姐姐……你别走……”香卉惊慌失措,满眼氤氲:“姐姐,别留香卉一人在这里……”
小丫头是真的怕极了,瘦瘦小小的身子经不住直打颤。
怕温青园真要走,她也抛了规矩,三步做两步跑到温青园身边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袖子,咬唇哽咽。
“眉儿!”德裕太后手疾眼快的拉住香卉,眉头紧促:“眉儿,这是家事。”
“德语太后,奴婢……”
“眉儿!”
德裕太后眼神一凛,没了方才的和颜悦色。
香卉背脊一僵,讪讪的松了温青园的衣袖,小嘴儿在打颤,瞳孔还在不断瑟缩,时不时的,有泪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