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熙话音一落,底下又是一阵悉悉率率的嘈杂声。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面色惶恐,如临大敌。
“右相大人,您可知是发生了何事,惹得皇上龙颜大怒?”
傅容澈身后,一位较为年长的大臣唤了他一声。
傅容澈寡淡的瞥了他一眼,那大臣,满头冷汗,瞧着是被吓得不轻。
等了许久也不见傅容澈搭理他,大臣自讨了个没趣儿,又转过身去问旁人。
这时,一旁的裴斐凑了过来,贼兮兮的笑:“阿澈,你瞧把他吓得,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怕东窗事发,当初就不该动那些个念头,这会子来害怕,晚了。”
是了,找傅容澈搭话的大臣也是‘榜上有名’者。
说起这人,在朝堂里对谁都和颜悦色,一副谄媚讨好的模样,在外头却狗仗人势,专爱干些欺压百姓的事儿,尤其是他那一对双生儿子,被他宠的无法无天,干的丧尽天良的事儿,不在少数,偏生,他又是宁远的走狗,旁的大臣位卑,也不敢多事儿,这么些年,倒是容他猖狂得意。
“众大臣们商议了这么久,可有商议出个结果来?”
慕容熙冷眼望着底下的一众大臣,独属君王的那份蔑视,是来自骨子里的,让人不容小觑。
此话一出,朝廷之中,当即噤若寒蝉,众大臣骇得眉头紧锁,却不敢作声。
宁远倒是平静,任凭上头慕容熙是何等暴怒,他皆是一副清高傲然的模样。
裴斐就最看不惯他这种惺惺作态的模样。
冷哼哼的啐了一口,裴斐故意放大了声音,不屑的嗤笑:“啧,这蝇营狗苟之辈,果真就是把寡廉鲜耻发挥到了极致呗。脸皮厚的,简直刀枪不入,堪称一流。”
裴斐话里的嘲讽意味十足,宁远不自觉的皱起眉,眼睛下意识的朝慕容熙的方向看去。
他隐隐觉得有股不好的预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好在,慕容熙不曾看他。
宁远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完,宁远整个人就待在了原地。
那方向……慕容熙瞧的是李治!
联想起慕容熙最初瞧他的那一眼,宁远慌了。
莫非,是事情败露了。
宁远屏着呼吸,在慕容熙、傅容澈和裴斐三人之间来回打量,慌不择路。
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若是被发现,皇上不应该如此镇静,定是早派人去抄他的家了,所以,败露的可能性不大。
宁远眼观鼻鼻观心,仔仔细细的分析着。
偏,慕容熙坐在高堂之上,一句声都不做,无端营造出了好些骇人的气氛来。
“不知是何事惹得皇上龙颜大怒?臣等身为皇上的臣子,理应为皇上分忧解难。”
“呵?分忧解难?宁爱卿明事理,却不代表朕的每一个臣子都能这么明事理!朕也不盼着你们能给朕分忧解难,朕只求你们少让朕动些怒,朕就要烧高香了!”
“皇上!臣等惶恐!”
众臣子被慕容熙这句话吓的跪倒一片,独独傅容澈、裴斐还有宁远还站着。
慕容熙又是一阵冷哼。
他怎会听不出来宁远话里的意思,他是在打探,想探探这件事儿与他有几分关系。
不过这会儿还不是动他的最佳时机,动了他,保不齐会打草惊蛇,坏了计划,宁远这个老狐狸,得慢慢来。
“宁爱卿啊,你说朕怎么就没能多几个像你这样,为朕排忧解难的大臣呢?有的,尽是些蝇营狗苟与拜尘之人!扰的朕心烦!”
听语气,似是与自己无关,宁远心下又是一松。
这一松,又被夸赞,不免就有些得意,这一得意,就容易忘形。
动了动发麻的双脚,宁远轻轻松松地作了个揖,暗自弯着唇,冷凝了眼素日来,一直与他作对的几位大臣,声音洪亮道:“皇上,朝堂之上,污气浑浊,臣不下一次上书,求皇上正风气、去糟粕!眼下,皇上若是掌握了证据!还请秉公执法!”
呵,好一个污气浑浊,秉公执法!
这老狐狸,事不关己就高高挂起!听他那话,是有几分抱怨他的意思啊。
慕容熙讥讽的勾勾唇,眸底灼光瘆人:“宁爱卿安心!朕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不会徇私舞弊!”
“皇上是乃一代明君!臣信之,服之!”
宁远弓着身子,又是一拜,那模样,还真有几分真诚。
若不是瞧得明白,慕容熙还就信了他的鬼话了。
不过,宁远这得意忘形过了头,他许是忘了,慕容熙方才瞧得,是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