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婉琳站起身来呵斥道:“着什么急,把话说清楚!”
那小厮满脸是汗,闻言吞了吞口水道:“云南……云南爆发饥荒了!”
这消息是平南侯府快马加鞭送到京城的。
“什么?”颜十一和墨婉琳同时站起身来,震惊道。
颜十一反应过来,眉头皱的死紧:“怎么会在这时候爆发灾荒,还没到秋收的时候,去年的存粮呢?”
就算云南因为今年夏天反常的气候颗粒无收,也不应该现在就爆发饥荒,怎么会来的这般突然?
小厮喘了口气:“这小的就不清楚了,只是刚才皇宫里下了旨叫王爷去面圣,永定伯府也派人来叫您同去,颜公子您也快去看看吧。”
颜十一是永定伯府的世子,有自由出入皇宫的权利。
颜十一沉吟了下,对焦急不已的墨婉琳道:“你先别慌,我去看看情况,再不济也能从京城调运粮食过去应急,凤祈不会有事儿的。”
墨婉琳从听得消息的那一刻就紧绷着身体,绞着双手道:“天高路远,就算过去也是好几个月之后的事儿了,到时候我哥他……”她紧了紧拳头,“不成,不管今儿这事儿怎么定论,我一定要亲自去云南!”
怎么会这么巧,偏生是云南出了乱子,墨凤祈一定一定不能有事!
“你别闹,莫要忘了凤祈走之前交代过你什么。”颜十一神情罕见的严肃,“要真是护送粮食,我会亲自前往。”
墨婉琳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颜十一打断:“行了,我先去皇宫看看,你记着绝不许轻举妄动!”
他说完就迈着大步朝外走去。
墨婉琳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发酸,下意识的喊道:“颜修然!”
颜十一停住脚步回头看她,墨婉琳却再说不出话来,只是有些难过的看着他。
颜十一隔空与她相望,忽然就笑了:“我要真去了云南,你会不会也像担心你哥那样担心我?”
饥荒,这是比瘟疫更可怕的存在。
瘟疫之时尚能看见不少人舍弃自身,为亲人争取活下去的希望,饥荒时易子而食都不在少数。
它最可怕的地方,是让人在生死之际泯灭了人性,只剩下本能。
大楚从建国以来也爆发过饥荒,被派去送粮的官差好几个都再没能回来。
颜十一一个书生前去,该有多大的危险?
墨婉琳心中发酸,口中却嘴硬道:“我才不会担心你,将我哥完完整整带回来就是。”
她就是口是心非,不久之后却万分悔恨自己,为什么这时候不甘将心底的话说出来,偏生成了遗憾?
颜十一听见她的话摇了摇头,唇角有些个无奈的笑:“罢了,认识你又不是一天两天的,早该料到你这么没良心。”
他转过身去对她摆了摆手,迈着步子离开了。
这一天的夕阳格外红,将他的背影拖得很长很长。
墨婉琳呆呆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等到颜十一走的看不见了,才喃喃道:“你们都要平安回来啊,全部都要回来……”
……
云南饥荒的消息的确属实。
皇帝当天就下令要调用国库的粮食去云南救济,被多人反对。
满朝文武也不是傻子,这段时间天气反常的厉害,六七月的京城冷的犹如寒冬,明显两个月后庄稼会颗粒无收,爆发饥荒的将不止是云南。
相比较边境云南,多数人更倾向于保全京城——毕竟京城是王公贵族安家立命之所在,大多人都是自私的想保全自身。
逍王冷眼看着朝堂之上吵个不停的一群人,冷哼了一声。
“如此瞧着……不太妙啊。”永定伯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国库的粮食虽然不少,也不够全大楚用的,要是多地爆发饥荒,他们铁定会先保全京城及其周边,云南怕是顾不到了。”
“目光短浅!”逍王冷冷道,“云南不光是和大晋接壤,更有那么多的苗民虎视眈眈,稍有不慎定会全面陷落,没了云南,等于大楚没了门牙,一旦有什么异动,大楚就要腹背受敌。”
“可惜这些人想不到啊。”永定伯叹息一声,“就算想到了又能如何,他们生怕粮食不够吃,哪可能送去云南?”
逍王看着那一张张争执不休的嘴脸,紧紧的握住拳头。
“够了!”楚宣帝最终不胜其扰,挥了挥手道,“这件事情朕自有定夺,你们不必争了!”
皇帝这么说,其余人自然不敢再多话。
等着退朝之后,逍王被皇帝叫去御书房详谈,过了半个时辰才出来,脸上阴云密布。
他坐车回家,一路上不发一言,一进逍王府的大门就看见墨婉琳快速上前:“伯父。”
“嗯。”逍王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