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抱着猫就要走。
季平舟心口像被压住的水壶,出气口发出尖锐刺耳的沸腾声,不说点什么,真的会爆炸,“禾筝,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禾筝低头看猫的次数比看他多,“嗯,怎么了?”
“我们离婚,我有划房产给你。”
言简意赅。
她不需要在方家,受方夫人的气。
禾筝抓着猫咪的下巴给它按摩,随即淡漠地赏了季平舟一眼,“不需要了吧,只要尽快办手续就好了。”
她的平静冷淡才是最伤人的。
好似他们是没有感情的夫妻,在很冷静的谈离婚,可事实不是这样的,要不是那场车祸,他绝不会放她离婚。
见季平舟沉默下去。
禾筝侧了身,躲过他要走,他却冷不丁握住了她的腕子。
刹那。
她像触了电,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极度反抗地抽出,脸上那丝对猫的柔和也不见了,“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不要碰我,你每次这样拽我,真的很疼。”
原来她还记得。
对季平舟最深层的恐惧来自他每次吵架时的生拉硬拽,男女力量悬殊,他自己没有察觉到,可到了隔天,禾筝的手腕就疼的发麻。
他的手不高不低,停滞在空中,五指缓慢地蜷缩着收在了一起,渐渐垂到身侧。
“你以前怎么没说?”
从前吵架了。
她要不就是据理力争几句,要不就是被推倒,将脸埋进枕头里,默默承受着折腾,很少哭,也很少喊疼。
最激烈的几次在反抗中出过血。
还去过医院。
但事后,从来没有平平静静地告诉过季平舟,她疼。
禾筝不想听他叙旧,眼神冷漠,“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说这些了,你定个日子,尽快吧。”
她一秒不愿留。
走出了几步,却听见身后季平舟艰涩困顿的声音,“禾筝——”
她停了下。
“年前,我还给你的坠子,你拿到了吗?”
那条挂在病房外,萧条孤单,好似被抛弃的东西,看到它的时候,她正在为这段感情的结束流眼泪。
现在却只有麻木。
“被别人带过了,我已经扔掉了。”
是他弄脏了她的宝贝儿。
禾筝背影小小一只,长发占满了半个背,季平舟望着,明明是个真实的人站在面前,他却根本抓不住,“不然……我赔你一个新的?”
“不用了!”禾筝情绪激烈了些,扭过脸,眼眶竟然有些红了,“真的不用,你只要能收拾收拾干干净净的从我身边离开,我就很谢谢了,真的——谢谢。”
她从前期望的就不是那些珠宝钻石,是他的爱。
现在期待的,却是他彻底离开。
明姨带着季舒进来时,他们正互相看着对方,也许还有话想说,却也憋了下去,禾筝走时,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似要一触即发。
明姨打了声再见,急忙追上去。
出方家的路上。
季平舟走的飞快,风从脸颊划过的速度都是疼的。
季舒在后面险些跟不上。
坐进了车里才看到季平舟呼吸迟缓,面色白的像霜,正在储物格里摸着药,终于找到,急迫地放在口鼻间吸了一口才渐渐缓上来。
难怪刚才走的那么急。
分明已经忍耐了很久。
一下子季舒血液都冷了,喉咙梗着,哭腔明显,“哥,刚才有猫,你为什么不躲开?”
为什么不躲开?
因为想跟她多说两句话,因为知道躲开,这次相见,便又是匆匆一面。
病痛不是最折磨他的,最让他窒息的是,禾筝真的已经忘了他不能靠近动物毛发。
她再也不会像去年秋天那样。
看到季舒的狗走进房间,还将他挡在身后,紧紧护着。
季舒今晚真切的感受到了季平舟的悲惨之处,她同情他们每一个人,“哥,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能近距离接触小动物的,就算能见到禾筝姐又怎么样,她对猫,可比对你热情多了,何必呢?”
季平舟捏着药瓶子,语气极淡,“犯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