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着火了。
这句话在回程的路上不断绕在季平舟耳边,试图刺痛他的鼓膜,心脏一下下突跳着,恍若一只无形的手,要掏破胸膛。
路上没有路障,也没有了交通规则。
他要的,只是出现在禾筝面前,不惜生命的代价。
哪怕在路上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看到被火龙吞噬的房屋时,季平舟还是不可控的窒息起来,周围围着一圈人,正在用最无用的办法,解救着里面的人。
看到他的车。
央姨赶忙跑过来。
季平舟下车时双腿发软,险些摔倒在地,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也闻到了来自那里面灼烧而出的浓烟,呛鼻,浑浊,不堪。
天空还在飘雪,没能降落到地上,就被扩散而出的温度给融化殆尽。
央姨控制不住地流着泪,“……舟儿,你别着急,别着急。”
“人呢!?”他说不出话,眼前是发懵的。
在发现着火的第一时间。
央姨就已经叫了消防车,可路上在下雪,这里地处偏僻,车堵在路上,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她只能发动隔壁楼的佣人们出来救火。
火势太大,根本不是灭火器和水能拯救的。
而里面的人,从始自终也没见到踪影,她紧紧拽着季平舟,哭腔断断续续,“我发现着火后就没看见禾筝了,已经叫了消防车……”
她还在里面。
庞大的火势,眼看已经烧到了二楼,她在里面,该有多害怕。
季平舟知道他不能再想这些,今天的离开是他该死,他总是在关键时刻留她一个人,她又总是那样心软,总是会原谅他。
今天禾筝如果有事,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视野里是一片摇摇欲坠的火光,季平舟被一个念头吞噬,就是救出禾筝。
他没有了别的意识,被这一个念头操控着,竟然要往那片火光里跑,央姨察觉到了什么,上去拽着他,穷尽力气,哭喊着阻止,到最后已经跪在了雪里,“舟儿,你不能进去,进去还能活着出来吗?”
“她还在里面。”
还在被火光燃烧着,会痛,会无助到哭,会叫他的名字。
季平舟甩开央姨的手,她很快又扑上来,“你别这样……消防车……消防车很快就来了,你不能进去,你是季家的人。”
“她在里面……”他无限的重复着这句话,“她在里面,我怎么能在外面?”
再没有犹豫。
连央姨也拦不住他。
漫天的火光烧红了空气,让周围一圈的热浪变得烧灼而滚烫,在一旁扑火的佣人都有些受不住,可季平舟却在那么多人眼下,直直冲进了火场,那是赴死的路,他为了一个女人赴死,决绝坚定。
橘红色的火焰吞噬了季平舟最后的背影。
映在央姨瞳底的,是碎裂的希望,她撕裂的叫喊,恐惧直达峰顶。
烟火包裹了一切,这里是他们短暂的家,也有过美好与温馨,可这一刻,只有黑灰色的烟雾和股股铺面而来的热浪,桌椅皆被火腐蚀着,大多已经看不出原貌。
季平舟曾经经历过这种情况。
这不是第一次了。
那次的火远比这次要严重的多,可这次,他的恐惧要超越太多。
不知道禾筝在哪里,他在热浪里张不开口,眼睛也只能半阖着,呛鼻的烟雾很快就熏疼了眼睛,让大脑缺氧,他用袖子捂住口鼻,艰难前行。
楼梯上有火,好在不严重,足够人通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