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
话筒里静到仿佛只剩下细密的风声。
还是从车窗缝隙里透过来的。
季平舟面色微微降落,捂住了话筒,看着裴简,用唇语问:“是不是打错了?”
根本不是禾筝的声音。
裴简也有点懵,上前看了一眼,确认是魏绪白天给的号码没错,轻轻冲季平舟摇头,“没错。”
他这才将手机又置放到耳旁。
那端。
程家树先沉不住气,又问了句,“请问找谁?”
他音量又低又细,生怕把禾筝吵醒。
刚才突然震动的声音,就够让他胆战心惊了。
这一声要更清晰些,季平舟大约认出了程家树的声音,“找禾筝。”
“舟舟?”程家树不自控的放高了一些音量,“你醒了?”
“禾筝呢?”
季平舟并不想跟这个人叙旧。
他们也无旧可叙,他只想听禾筝的声音,也想问问,这么晚了他们为什么在一起。
程家树并没想太多,甚至没顾及到季平舟刚醒,还带着伤,爱人不在身边,心灵有多脆弱,他随口一句话,后果则是不可估量的。
“她睡了,要不我把她叫醒。”
“……睡了?”
裴简站在一旁,只觉得季平舟周边凉飕飕的,像站在夜晚的雪地里,听到他连声音都降低了温度,“你们怎么在一起?”
程家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他是没有那个意思的。
“不是……你别误会,她要回燕京拿东西,我开车送她,她在车上睡着了。”
季平舟的语气太严重。
让程家树都不自觉结巴了两句。
就算是在车上,也是他们单独在一起,他不怀疑禾筝,却不相信程家树,这个人能在魏业礼身边这么多年,并不是简单的人物。
就算他这么说了。
季平舟的语气也没好到哪里去。
“叫吧……我有话跟她说。”
看了眼靠在副驾驶上眯眼休息的禾筝,她眼睫纤长,投下的影光很淡,形成了一片,被细声叫了叫名字,睫尖才颤动了两下,困乏着掀开眼皮。
透过话筒。
季平舟能听到程家树叫禾筝名字时候的柔和,知道他不是有意的,可自己就是不爽快。
想到禾筝跟他单独在一起,就更急躁了。
以往再怎么样都有魏绪跟他们在一起。
他还从没有在意过这个人。
“季平舟的电话。”
简单六个字。
不知拨动了禾筝哪根弦,她太阳穴跟心脏一同,突突乱跳,忙抢过了手机,顿时半点困意也没有了,有了全是对季平舟伤势的关心。
“喂?”
试探着发声,确定他还在。
季平舟将喉头的酸气按耐下去,“回燕京做什么?”
他平铺直叙。
让禾筝立刻明白,这是程家树跟他多说了两句。
“……回去拿点东西,好去看你,给你带点衣服,你呢,受伤了吗?重不重?他们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不要回去了,直接过来。”
要不是发现程家树单独跟她在一起,季平舟还不知道自己的醋意这么厉害,以前是天天吃宋闻的醋,可说到底他是墓碑里的人,并没有真的看到他们发生过什么,可程家树不一样,他是个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