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没有往回家的路上开。
而是沿着偏僻的小路行驶,越发荒凉,像是要上山,禾筝没注意到这些,只是低着头,气息越来越虚弱,“他们……认识吗?”
“认识的。”季平舟从不喜欢将家里那点乌糟的事告诉禾筝,起码对他来说,那实在不是光彩的过往,“他,还有宋闻,跟小简,都算是有点交集。”
“宋老师?”
“嗯,他跟秦止从小就认识,你不知道?”
对他们的关系,禾筝从来都是迷糊的。
他们是一起出现的不假,可因为性格上的不合,常常出现争吵,从小就是,秦止更为阴郁,宋闻的阴郁,则是潜藏在最深处的。
一直到临死,都没能显现。
唯一被禾筝发现的一次,恐怕就是撞见他在琴室抽烟的时候了。
那样冷峻的面庞,是他平常不曾表现过的。
“他们是认识,可是跟裴简有什么关系?”
季平舟没想往深了去解释,只说最浅的一层,“小简不能考学,因为家里涉及过不好的案子,跟秦止,宋闻家是同一桩,这样,你懂了吗?”
禾筝缓慢摇头。
对着她,季平舟无可奈何地笑,“越来越笨了,难怪看不清身边人。”
“这事也是小简告诉我的,秦止对季家有怨恨,所以会阻止你跟我在一起。”
“那他应该去报复你,报复你们家。”
此刻为止。
禾筝还是天真的,季平舟倒希望如此,可秦止比他想的聪明多了,“他报复我的方式,就是让你离开我。”
没有什么比这个,会让他更难过的了。
恍然大悟的神色浮现在禾筝脸上,她听秦止这么说过,只是当时不解,现在心底已然通透,为自己委屈,又为季平舟委屈。
“我没想到,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季平舟口吻满是溺爱和包容,“现在知道就好了,见着他,一定防着。”
对此,禾筝谨记于心。
可表面上,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在季平舟开车时就将脸贴到他的肩膀上,“反正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怕。”
“我怕。”
“你怕什么?”
季平舟手掌抵着她的头发,规规矩矩地按到了一旁,“怕你听他胡扯了几句,就跟我闹脾气,这不是方禾筝的习惯吗?”
“我才没有!”
她可不承认自己是这种摇摆不定的人。
可的确,在没有铁证的事情上,她太容易相信别人。
前路荒凉。
跟回家的路是相反的。
这会儿禾筝才发现,“我们去哪儿?不是回家吗?”
“红螺寺,可以求平安的。”
路途虽然远,但为了禾筝和小朋友好,他愿意试一试,这种事,向来是心诚则灵。
没想到他专程跑一趟只为了这个。
“你还真信这个啊?”
既然要去了,总不能说不信,季平舟点点头,看似真诚,“你还记得吗?之前我们在庆平寺遇见过。”
“记得。”
当时是秋天,冷而萧索。
看见季平舟的时候,他身形格外单薄,像病了很久,那样无力的跟她说话,都已经不怎么像他了。
现在提起,却好像已经是一桩陈年旧事。
“那时候我就向菩萨请愿,让我能再跟小方同志,多一点缘分。”
季平舟原是不信的,现在却信了,是发自肺腑的,“你看,菩萨这不是应了我的心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