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将这段时间当成旅行,以平常心看待而已。
就是季舒看他的眼神,一直不太友善。
方陆北离开去点吃的时叫了禾筝,他们在点单区,只剩季舒和程家树留在这里。
她忿忿地瞪了他两眼,学着季平舟的阴阳怪气,“你别想趁人之危,不然有你好看的,别以为有魏家撑腰就了不起了,我哥和嫂嫂可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
他们坐得有些远。
程家树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怔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季舒是在跟他说话,“你……在跟我说话吗?”
“不然呢?”
她很冲。
但程家树脾气好,也没打算跟个小姑娘一般见识,“我是听叔叔的话来照顾禾筝的,没有你想的那种意思。”
“什么禾筝,你要叫方小姐。”
这样的称呼基本就把他们的阶级线划分开了,也从根源阻止了程家树任何的非分之想。
他也没生气,只是淡然的笑,“这样不好,我叫习惯了,禾筝也答应的。”
“她答应又怎么样,你自己得把自己的身份掂量好了。”
像是裴简。
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就算成了季平舟的妹夫,也仍然称呼禾筝方小姐,不会有任何套近乎的嫌疑。
这样一比较,程家树就显得太过图谋不轨。
季舒将不爽写在脸上,隐约察觉到了这个程家树才是季平舟最后的的劲敌,所以她得替季平舟防备着人。
但这个程家树却好像油盐不进。
看着季舒,似笑非笑,“魏叔叔也同意我这么称呼的。”
他言语很轻飘,看似站得住脚,
其实话外之音是在告诉她,所有人都同意他这么称呼,季舒算是谁,没资格说他这样称呼有错。
她气得不轻,“反正我警告你,别起什么坏心思。”
这一句喊得有点大声。
听起来像是吼。
禾筝过来坐下来,看了程家树一眼,又看季舒,很茫然,“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程家树还是笑着的,显得很豁达,也不在意季舒说的那些话。
可那笑,却让季舒想起来禾筝曾经叫他伪君子。
这么看来,还真是妥妥的伪君子。
对着程家树,季舒没停止咬牙切齿,那样子像是要把他活剥吃了,对此,程家树却像什么都没看见。
临到登机前。
也是分别时。
季舒暂时将怒火平息,悲伤反涌上来,方陆北和程家树都陪在一旁,她却无法完全放禾筝离开,这一走,到孩子降生都是见不到的。
机场外下起了暴雨。
是燕京的一场夏雨,浇在地面上,水汽都在蒸发着,很烫,和季舒的眼泪一样,她抱着禾筝,所流露的全部都是不舍之情。
这几年他们经历了太多生死离别。
本以为能消化了。
可真正到了离别这一刻,季舒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汹涌而出,在禾筝耳边抽噎着说:“我有空一定会去看你们的。”
“好。”
禾筝对她的眼泪有些无措。
她害怕面对所有人的泪水,这种时刻,很想逃,但也想再等等。
等等季平舟。
哪怕他不会来,或者说他甚至不知道她今天就要离开燕京。
雨水滂沱降临,能熄灭许多恩怨纷扰。
登机前的最后一眼,禾筝给了燕京的雨,以及站在机场人群里正在默默擦眼泪的季舒,那些景色,仿佛蒙了一层双手无法拨开的雾。
在禾筝的记忆里,那个月份。
是灰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