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他们要聊多久。
乔儿回不去自己家,她找了个长椅坐下休息,时不时需要伸伸腿,再动动脚,来确保不给蚊子停留的机会。
但她哪里能斗得过大自然。
几分钟下去。
连耳垂也被叮了个包。
去抓痒时,恨不得将整个耳朵都撕扯下来。
天色太暗了。
她等不下去,站起身往回走,但脚步很慢,希望回去时越云已经走了,她的希望就这么小,还不等她走回家,转过林荫小道,就看见了跑过来找她的方陆北。
眼眶酸酸,涌上心头的是委屈,也是心酸。
看到她。
方陆北彻底松了口气,一身冷汗也收了回去,冲过去时还有怒气,张嘴就要教训她乱跑,可一个字还没出来,乔儿的眼泪便先发制人地摔了下来。
砸在他心窝上。
又疼又烫。
“哭什么?”
乔儿用力抹了把眼泪,仔细看,她连脸上都被咬红了,那个肿起的包生长在她脸上,滑稽又显可怜,“我还以为我回不去了。”
“说的什么东西?”方陆北用拇指帮她擦掉眼泪,左右看了一圈,“你送景芙,送到这儿来了?”
“……不是。”
用力摇了摇头。
乔儿眼睛里还有将落未落的泪花,像揉碎的星星,“我来走走,就走不出去了。”
“够傻啊。”
方陆北将她抱进怀里拍了拍背,她每每抽泣一下,就像鞭子,打在他心上,要不是越云,他早就该出来找了,“别哭,我这不是来接你了,你跑哪儿我都能找到。”
乔儿点头,收起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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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备有驱虫药,可能给乔儿涂抹的却少之又少,毕竟怀着孕,任何用在身上吃到嘴里的东西都要注意。
那一个红肿的小包很新鲜,膨胀在皮肤上,隔一会儿她就要伸手去挠,方陆北攥着她的手,“别挠了,再挠要挠破了。”
乔儿欲哭无泪的,“可是痒。”
“这个季节的虫子都厉害,谁让你往那树边走,不咬你咬谁?”
这里的住户都备有驱虫药。
到了夏季。
虫子在院子里滋生,厉害得很,出门散步也顶多在院子里走走,那里需要跑到那些个犄角旮旯里。
乔儿去了,就成了蚊子们的食物。
方陆北用手指挖出一小块乳白色的清凉膏擦在那一个个肿包上,凉意融化了疼痒,让乔儿能忍得住不去挠,可她憋着不去挠的样子又憋屈得很,“你别这样,弄得我要害你一样。”
“你快擦,胳膊上还有呢。”
“你的血这么香呢?”
他还有心情贫,看来是心情好得很。
前脚越云走,也不知给他带来了什么好消息,乔儿猜不到,也不愿胡思乱想,转过头去,看着别处,小声嘀咕,“快点,别磨蹭。”
“你还挺会使唤我。”
毕竟能使唤的时间不多了。
趁着方陆北给她擦药的间隙,乔儿抬头看了眼,阿姨还在,只是更沉默了,家里的摆设,小到一枝花,一个抱枕,都还没有变过,也没有奇怪的味道,越云该是没进来。
这大概是她身处绝境之时,唯一的一点安慰了。
见她出神,方陆北又坐起来去给她擦耳朵上的肿包,离得近,音量自然降低,闲聊似的问了句,“刚才跟景芙聊什么呢?”
“没什么。”乔儿才不想多说。
“你俩还有秘密了?”
“不成吗?”
初见时虽然都互相瞧不上对方,可到今天,乔儿自认景芙是她见过最有魄力的女人,果敢,决绝,对未来的规划清晰,如果说她们共在一场考试中,那景芙一定是最早交卷,并成绩领先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