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猛虽个子不小,实?则才十四岁,少年心性,很快便释怀了,只缠着谢昂问这问那。
“对了,谢大哥,都这么晚了,你们作甚非要赶回来?”
谢昂边走边笑?道:“都督不放心这儿?,这庄子里的底细咱们可不清楚。”
“您别遮着掩着了,有这许多?兄弟护卫着,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屠虎屏低了声音,咧嘴笑?道,“怕是爷舍不得夫人?吧!”
“顾爷的事你也敢乱嚼舌头。”屠龙当即瞪了兄弟一眼,骂道,“这事还不清楚?约莫夫人?要整理庄务,爷怕夫人?年轻,威势不足,来给?她撑腰呢罢。”
“哪里威势不足呀?!”公孙猛怪叫,“夫人?训我?读书比我?老叔还狠,我?一句也还不上来。”
他回忆某日,明兰笑?眯眯道:庞涓和孙膑本都是鬼谷子门下,庞涓不爱读书,中途跑出去当官领兵了,孙膑就好好学习,天天用功,学成后出山,三下两下就把庞涓给?灭了。阿猛呀,你想做庞涓还是孙膑?
阿猛呆了呆,忍不住问:“难道庞涓打不过孙膑,是因为?不好好读书?”
他那老叔在一旁捋着胡子笑?着说‘是呀是呀’。
还有昨天,他嘟囔着想护送顾廷烨或明兰,不愿干押送行?李的差事,明兰依旧是笑?眯眯的劝着:“阿猛呀,你说是物件要紧还是人?要紧呢?”
“自是人?要紧。”
“那你说是你功夫好还是屠家?兄弟功夫好呢?”
“自是屠家?两位哥哥了得。”
然后明兰就不说话了,只用看五岁幼儿?的神情看着自己,还很怜悯的摇着头。
自家?老叔继续捋着胡子依旧笑?道‘是呀是呀’。
每每此情此景,公孙猛忽然觉得自己凭空小了十岁,无端沮丧下来,缩到墙边发呆,需要哀悼半天才能缓过来。
“还是有夫人?的好!”屠虎感叹道,“我?记得那会儿?府里乱糟糟的,咱们跟着爷东奔西走,回外?院自己屋后,吃的穿的也没个人?张罗,爷只会给?银子,害的我?们兄弟几个十天半个月的吃住在窑子里……”
“滚你娘的蛋!”屠龙不悦的打断道,“敢情你逛窑子都是爷没娶媳妇的过错了?你小子越来越没规矩,回去就找个媒婆给?你说亲!寻个厉害的媳妇来管管你!”
屠虎颇敬畏长?兄,不敢回嘴,只轻轻嘀咕‘俺们是同一个娘下的两只蛋’。
……
“这是怎么回事?!”
明兰正帮着顾廷烨宽衣,却?见锦袍肩臂部分有一处触目惊心的血渍,她当时就惊了。
顾廷烨低头看了下,才回想起来,淡淡道:“今儿?是头日,无甚要事,大伙儿?一时兴起,便比了几场矛术……你放心,都是去了枪头的。”他见明兰一脸惊惧,又加了后半句。
“你这人?!”明兰嗔怒着,她放轻了手脚,迅速帮他脱外?袍,“谁说没有枪头就捅不死人??!”你以为?夺命书生?是怎么死的?
“咦……?”
外?袍脱下来了,里面的雪白绫缎里衣却?并无血迹,明兰再撩开他的领口,顺着半个膀子把衣裳褪了下来,只见光|裸着的淡褐色皮肤上,肩臂处贲张着健硕的肌肉,却?并无损伤,只肩上有块淡淡的青紫。
她不解。
“没错。”顾廷烨轻轻叹息道,“以后还是得在枪杆上包了布头才好,我?一时发兴,没收住力道,险些把那小兄弟的胳臂对穿了。”
明兰呆了呆,心里暗笑?自己,原来是别人?的血,她哦了一声,抱着换下来的袍子就交到小桃手里,才又问道:“伤重么?”
“最后我?偏了些力道,所幸只是皮肉伤,我?特从外?头请了好大夫给?他瞧了。”
“那就好。”明兰点点头,微笑?着过来给?他松发冠,“能把你逼的全力而为?,想来那小兄弟的功夫已是极不错的了。”
“嗯,年少有为?,性子也豁达,是可造之材。”
顾廷烨身躯高大,坐在床沿上也只比站着的明兰低半个头,他环着她纤细的腰肢,把脸颊贴在女孩轻软的胸前,静静听着她的心跳声。
明兰笑?了,其实?他今年也不过二十六岁,却?满口老气横秋;正想打趣,却?见他乌黑浓密的头发中银光一闪,细细看去,原来是鬓边生?出几根白发,平时梳起头发来看不出。
不知怎的,明兰忽然就心软了,低头过去,柔柔的亲了亲他的鬓发。
顾廷烨顺势把她拉坐在自己腿上,胸口贴着她的脸颊,缓缓道:“买地的事,你也不要太谨慎了,京中权贵捞钱的路数多?了去了,若连几亩地也不敢买,我?算白熬了这些年。回去后,你请公孙先生?使人?去找顺天府的吕通判,让他做个官中,契书和银钱过手清楚就成,手续齐全的,咱们也不怕什么。”
“嗯。”明兰柔顺的应声,“再吃些宵夜吧,我?去给?你摆饭。”
她起身就要走,却?被一只大手轻轻拎住了耳朵,又被扯着坐回他腿上。
“我?有话问你。”只见顾廷烨唇边带着一抹兴味,“适才,你是不是以为?是我?受了伤?”
明兰呵呵笑?了两下,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衣袍上的确有血迹,”顾廷烨长?眉一轩,眼中是微不可查的笑?意,“可衣料却?是完好的,并无破洞,你没察觉么?”
明兰怔住了,没有枪头的木杆捅出来的衣料破洞该多?大呀,她亲手替他换的衣裳,过程中竟丝毫没有发觉,一直到看见皮肉无伤,才松了口气。
“你,为?何?,没有察觉?”男人?低淳的嗓音,似乎在引诱着什么答案,他素知她胆大心细,并非慌乱之人?。
“是呀,为?什么呢?”明兰眨了眨大眼睛,也很疑惑道,“我?也不知道呀。”
顾廷烨不再说话,只静静的盯着她看,明兰努力装着无辜的样?子,可在他灼灼如烈日的目光下,两颊无可避免的绯云上涌,渐渐支持不住表情。
男人?见她的脸颊已涨成了大红苹果,抑制不住的笑?声从胸膛中震动出来,一把搂住女孩娇小的身子向后一仰,两人?团团的滚到床上。
女孩懊恼的捂着自己发烧的脸蛋,被男人?重重的压在身下;抬头间,正对上一双幽深漆黑的眸子,他忍着笑?,用力瞪她。
“骗子。”
他如是说。
散乱着浓发,大笑?着,像拆穿了戏法的小孩子一样?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可以说了。
我大姑丈过逝了,我家是比较传统的人家,规矩蛮多的,这几天全家都在忙,坟地呀,丧葬呀,明天就好出殡了。
抱歉没有多更新,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