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贾琏谢座之后,王子腾看他一时间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于是就当先开口道:“国有四民,按高低贵贱来分即是士农工商。”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为人圆滑,善与人交际,也善理财,那么适合你的就是为官,进户部,还有就是经商。”
“商人的地位,不用我说,你也是知道的,就拿你家跟薛家来说,薛家不说富可敌国,但他们母子手中的银钱,拿出个百八十万的轻而易举。”
“而你们贾家,说句不好听的,你祖父老国公他们去了之后,怕是早就破败的就剩个空壳子了,这是京城中大家心知肚明的。”
“可是,出去的时候,有些身份地位的,还是要给你们贾家面子,就连你们府上出去的几个狗奴才,都能借着你们府上耀武扬威。”
“这里固然有你们贾家治家不严的问题在,但还是能说明地位的问题,反之,那薛蟠每日银子大把的往外撒,但真的拿他当回事儿的又有几个,这还是因他家是皇商,是紫薇舍人薛公后裔。”
如果贾琏没有今日的表态,或者,不是王熙凤肚子里有了后,日后的荣国府怎么都是自己的外孙的,王子腾是不会这么说的。
而现在,别管王熙凤是否拥有了库房钥匙,但明面上自己的女儿王熙凤在管家,他这个做父亲说贾家主子管家不严,自然是说的他们整个贾家的主子,但外人却挑不出什么毛病。
贾琏又不傻,能不知道老泰山这话是推心置腹的,再说,贾家从主子到下人,都是什么德行他能一点儿不知道吗,就是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自然是除了羞愧绝无一点不高兴。
王子腾在官场混了二十多年,想要在他跟前收敛情绪不叫他看清,不是没有,但绝对不是贾琏这样的。
可以说,抬一下眼皮,贾琏的心思他就猜了个七七八八,正因为看清了,他对贾琏这个女婿倒是有了点儿好感,至于更多的,那就得看他以后能不能坚持住。
不过,王子腾很有自信,自己能把这小子扶持起来,但他要是对自己女儿不好,自己也能轻而易举将他打落尘埃。
贾琏将王子腾说的话仔细品味一番之后,很快就明白,怕是自己老丈人是有门路把自己塞进户部去,这会儿他要是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那就干脆找根绳吊死重新投胎,兴许能捡个脑子了。
当即,贾琏给王子腾跪下道:“小婿自然是想要做官的,不求其他,只希望凤哥儿以后能因为我诰命加身,巧姐以后能因为是官家小姐有个好归宿,肚子里的哥儿以后出去交际也能挺起胸。”
“只是小婿自幼不是个读书的料,习武又吃不得苦,不过,我和凤哥儿这些年借着忙活的便利,也是攒了近两万两的银子,还望岳丈帮着周旋一下,小婿能捐个实差,日后也能有机会出人头地。”
在王子腾的面前,他没有必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什么报效朝廷,为百姓谋利这样的空话若是说出来,除了会让王子腾觉得他油嘴滑舌、不实在之外,不会有任何用处。
王子腾点点头道:“这话说的倒也算是实在,不过,这捐纳并不可取,要知道,这卖官卖爵虽然有,但多是因为酬响、赈灾、备边等事,向富裕商户的一个变相交易罢了。”
“捐纳虽然多是虚职,就是帮着换个出身,但也有能捞到实职的,但就算有幸得了实职,以后升迁也是难上加难的。”
“得了文职,文人多清高,看不上满身铜臭的人,选升迁的人,多会因第一印象直接甩出去。”
“去了武将那边儿,不说那些人对你们怎么看,单是那苦就不是你能受得了的,受不得苦,你如何在军中站住脚,又何谈升迁?”
贾琏知道,王子腾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有别的法子,当即看向王子腾问道:“那老泰山觉得,小婿该如何是好?”
王子腾看了一眼旁边的茶杯,贾琏很有眼色地起身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王子腾,王子腾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心里有几分高兴,至少这小子有眼色,也舍得下面子,这样的人,只要不出大问题,自己就能在官场上护住他。
于是,这才指点道:“本朝官员大部分可分为世卿世禄,这说的是祖上有大功劳的人,因公封妻荫子,让后代子孙成年即可入朝为官。”
“你二叔贾政就是这个情况,这样的官员,除非做了十恶不赦的大罪,轻易是不会被剥夺掉官职的,但你们家也就到这儿了。”
“你爹虽然袭了爵位,但一个空爵,还只是个一品将军,无实职,所以,即便你将来袭爵,如无意外,也就能做个三品将军,甚至五品的空爵,绝对不会摸到实权。”
贾琏点点头,表示王子腾说的对,也知道在这个朝天空扔下一块砖,砸了十个人没准就有七个是大官、一个是皇亲贵族,剩下的兴许还是哪位贵人的亲戚的京城。
别说降爵后的那芝麻绿豆的爵位,就是他爹现在那一品将军的爵位,也没有什么用,要不他们家也犯不上死皮赖脸的依靠老太太的诰命不摘了荣国府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