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场,日,外,芦苇荡。”
闻艾坐在椅子上,她的背倚在后沿,一只腿踩在椅子的边缘上,闲散慵懒,如一只不理世事的猫。剧本被她单手攥着,她用清澈又带着怠慢感的声音朗读着剧本上的功用性文字。
“傅桥赶过来的时候,还穿着一身制服。她站在一片芦苇荡里,在飘摇之间,想要呼唤一个名字。目光四处探寻,寻找一个方向。但她不能把那名字喊出口,她们这个年代,她们现在所做的事情,是不为人所接受的。”
江橙乖乖地坐在对面的床边,两只手捧着剧本,手腕靠着膝盖,像个在听老师认真朗读课文的小学生。
闻艾的声音真好听。
江橙想入非非。
闻艾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以她这么多年拍摄的经验来看,其实剧本不应该有这么多描写的内容。剧本讲究一个精准,而非抒情。许多文学性的东西都可以不出现,人物的内心活动也一定要外化成动作,这才能够让演员最快理解如何表演,让导演明白如何把控。
但现在她得感谢这个剧本得不合规。
正是这样的文字给了她的声音极大的发挥空间,让她能够步步引诱江橙坠入她的圈套。
“忽然之间,有人从背后扑了过来,抱住了傅桥的腰。”
静候三秒后,还没有人讲话。
“江橙,该你了。”
闻艾很少直呼她的名字,这么一叫,江橙浑身一激灵,连忙看向剧本,说,“闻老师,我要读前面的‘女友撒娇着说’这几个字吗?”
闻艾摇了摇头,“你只需要朗读台词内容就好,尽力把前面的描述演出来就行。”
“好、好的!”
“我重新接一次?”
“好!”
“忽然之间,有人从背后扑了过来,抱住了傅桥的腰。”闻艾又读了一次。
江橙不愿重蹈覆辙,连忙说:“傅桥,找谁呢?”
前女友是那样善于撒娇的大小姐,讲话的时候都带着娇嗔,江橙努力模仿着。
江橙第一次读剧本,读完这句话,便偷偷去瞅闻艾的反应,想以此评价和判断自己的表现是否让她满意。
闻艾却早已经入戏,单手执起剧本,用旁白的腔调说:“傅桥转过身,见到了女友。她心一动,也搂过她的肩膀,低头吻了下她的额角。因此上了瘾,寸寸往下吻去。从眉心到鼻尖,再到那小巧的唇。”
“女友好似触电一般,发出了声响。”
江橙死鱼一般:“嗯。”
闻艾皱了皱眉,放下剧本,点评道:“江橙,带点感情。”
——闻艾,我看你今天是要难为死我。
江橙在心中哭唧唧地想着。
闻艾指着剧本,说:“这里写的是女友情难自己地嗯。你这嗯得也太敷衍了吧?”
江橙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那我再来一次。”
闻艾给她机会,“好,你再试试。”
江橙从来没觉得一个单音节的字能让她觉得如此困难。
“嗯。”继续毫无感情。
“嗯!”激昂过了头。
“嗯?”充满了困惑。
总之说来说去,都没有一个字说对了感情。
闻艾无奈地打断她,“江老师,你不会是——?”
“阿?”
“没接过吻吧?”
是啊我就是天生寡王母胎solo怎么了吗!小橙子气呼呼地想着,这话虽然不敢说出来,但是透过她鼓起来的脸颊也可以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