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场,昏,外,木船上。”
闻艾和江橙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床上,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份剧本。
闻艾还是老规矩,念着描述性的文字。
“黄昏已至,天边被残阳染得血红。傅桥拉着女友的手,跨过芦苇荡的遮挡,来到了一只小木船上。木船上只残存了一只船桨。”
“傅桥先一步跨了上去,然后回头,朝着女友伸手。”
“女友眼带笑意,义无反顾地跳入了她的怀抱。小船晃荡不已,差点就要翻下去。傅桥连忙拽住纤绳稳固船只,忙里忙外的她,一回头,才发现女友笑得得意。”
“好啊你。”闻艾念着此刻属于傅桥的台词。剧本上写到,傅桥知道女友是故意的,伸手去挠她的痒痒肉,这是女友的致命弱点。
闻艾自认是个负责的演员,剧本上写了什么,她就会演出什么来。
有的时候超常发挥那么一点点,也不是问题。
闻艾的手触碰上江橙的腰,江橙就像是剧本里写的女友一样,神色慌乱,连躲带闪,整个人都扭起来。
江橙下意识求饶:“闻老师,别,您别这样。”
闻艾好似严苛的导演,眉头轻蹙,一副不甚满意的模样,说:“江老师,我们现在是在演戏。”
——啊?
“噢噢噢!”
江橙连连点头,觉得自己这本来就没有的脸皮现在都丢大发了。她忙去看剧本,剧本上写到:被傅桥挠了痒痒肉以后,女友娇嗔起来。
“傅桥,你想死呀。”江橙朗读着女友的台词。
闻艾指导她:“江老师,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拿手推我一下,剧本里写了的。你什么都不做的话,我这边也不太好接戏。”
“好的好的。”
虚心求教、孺子可教也的江橙忙说。
她重新把这一段走了一遍。
最要命的是,闻艾的手一直逗着她敏感的腰部的软肉,一碰就痒,酥酥麻麻,难受又痛苦,身子都软了半截,硬是靠一口不能在偶像面前掉面的骨气撑到了现在。
江橙伸手推了下闻艾的肩膀,把台词说了出来:“傅桥,你想死呀。”
剧本里写,傅桥反抓住女友的手,得意地挑了挑眉,把人直接带进了自己的怀里。船猛烈地摇晃着,平静的湖面泛出一圈一圈的水波。女友被吓到了,大气不敢喘,生怕掉下水去。
就算没在船上,闻艾也把这段演的活灵活现,精彩非凡。
她拉住了江橙的手,比之剧本上的简单描写,她还添加了一个细节。指尖在江橙的掌心轻轻地勾了一个圈,慢条斯理,充满着挑衅和暧昧的暗示。还没等江橙反应过来,闻艾一改攻势,直接把人拽了过去。
江橙始料未及,还在那瞟着放在床上的剧本想着女友要说的台词,人就直接被带入闻艾的怀里了。
江橙一只手撑着闻艾的肩膀,一只手被闻艾抓住。
好近。
好近的距离。
闻艾的呼吸都落在她的细碎的发间,她的味道,她始终痴迷于她身上冰雪一般的味道,如落满大雪的森林,孤寂但是充满着美的象征。
江橙像是一只初入此处的小松鼠,抱着自己的一颗栗子,四处寻找着可以躲藏的地方。
然后森林为她打开了一扇门,通往未曾料想过的童话世界的大门。
江橙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脑子缺氧,又想到了刚刚那个吻,那个生于虚假但是落于现实的吻。她可耻地想念那个瞬间,想要闻艾不顾一切掠夺的姿态,想念她心中按捺下的回应的冲动。
明明一切都是假的。
但闻艾看向她的时候,眼底盛满了她倒影的湖泊,却让一切都变得如同真的。
江橙想入非非,闻艾却一把搂住她的腰,腿稍微一抬,顶了下她的小屁-、股。
“念台词。”闻艾说。
江橙反应过来,连忙磕磕巴巴地说台词:“闻、闻艾,这是我新买的裙子,弄湿了可找你赔。”
闻艾挑眉,饶有兴味地看着江橙,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她的话,“闻、艾?”
——完了。
演员跟角色没分清,人直接一个整迷糊了。
江橙连忙改口,“傅桥!”她凶巴巴起来,以此掩盖刚刚发生的尴尬,“这是我新买的裙子,弄湿了可找你赔!”
小兔子凶起来可吓不到大老虎。
老虎小姐勾着她的下巴,一下一下摩梭着,把台词精准无比地说了出来,“好啊,我给你买。”
闻艾凑到江橙的耳边,把傅桥最后一句台词说完,“我先把裙子弄湿了,再给你买新的。”
江橙作为十三刀的时候可没有写这么过分的台词,这台词是阿雅她们的编剧团队后期改动过的,估计其中有哪个磕cp上了头的百合患者,硬是搞了一波晦涩的对话。
拿肉眼看文字版本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就是把裙子打湿嘛?这里都是湖面,稍稍不注意,水花溅起来,那裙子不就打湿了吗?现在这台词被闻艾别有用心地念出来,江橙才敏锐地反应过来,这不对劲啊。
这太不对劲了啊!
江橙还在那想,要怎么继续演下去,这还能演下去吗?
再往下的内容,就是真刀实枪的东西了。
江橙紧了呼吸,身子也绷紧了许多,她如同风雨欲来时刻的一棵小树,以树木的直觉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混乱,但天性让她害怕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