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叶多?多?迅速将手里的腊鸭腿扔到灶膛下边,还用火钳在里边铲两下,用碳灰遮住腊鸭腿。
心里则埋怨叶淼淼早不回来?,晚不回来?,非要?在她藏东西时回来?,真是八字不合!
与?此同时,叶多?多?更坚定一件事,在这个家里,有她就不能有叶淼淼,有叶淼淼就不能有她。
收起?怨恨神?色,叶多?多?扬起?笑脸,伸手虚虚抱住叶淼淼的腰肢:“我在烧火。你出去找多?金他们玩吧,免得被这里的煤灰弄脏衣服。”
说着话,叶多?多?顺势把叶淼淼推到门外,一脸为叶淼淼好?的表情,虚伪说:“往屋檐下边走,注意不要?被水给打湿衣裳。”
“知道了。”叶淼淼蹦蹦跳跳从厨房这边的屋檐穿到大?厅那边的屋檐,蹦蹦跳跳走进大?厅。
目送叶淼淼进入大?厅,叶多?多?转身走回灶台边,拿起?火钳从灶膛下夹出腊鸭腿。
灶膛下边积满煤炭,每日里烧柴烧出来?的煤炭大?都顺着灶台地下的缝隙掉到灶膛下边,因此腊鸭腿被炭火烤得滋滋冒油,散发出一股子浓郁的肉香味。
叶多?多?害怕被老?叶家人发现她偷吃腊鸭腿,焦急地在灶台边踱步。
外边雷声滚滚,雨滴啪啪拍打砖瓦,豆粒大?的雨珠子顺着屋檐往下掉,砸到泥地上立刻将地面砸出无数个豆粒大?小的泥坑。
倏忽间,天地骤然变暗,一道闪电穿过房梁,带来?一道震耳的雷鸣。
闪电照亮叶多?多?的脸庞,在闪电光线的照耀下,她的五官显得格外狰狞。
叶多?多?被雷声吓得哆嗦一下,同时脑海中闪过一道光,有了!
她一改先前的焦急,拿起?锅铲,拿着锅铲不慌不忙从灶膛下边铲出几铲子碳灰,将碳灰倒入大?海碗里,兑水搅匀搅成糊状。
随后,她拿出烤焦了的腊鸭腿,上手将碗里的碳灰糊糊抹到腊鸭腿上。
把整个腊鸭腿抹上几层碳灰糊糊后,叶多?多?又往上边抹上几层干的碳灰,如此一来?,腊鸭腿版本的“叫花腊鸭腿”就做成了。
腊鸭腿的香气完全被封闭住,从外边看也?完全看不出里边藏着腊鸭腿。
叶多?多?放下心来?,赶在黄桂花进来?之前把东西藏进灶膛最深处。
门外响起?脚步声,不一会,黄桂花头戴斗笠、身穿蓑衣走进厨房,雨滴顺着斗笠掉到蓑衣上,又从蓑衣滑到地上,打湿脚边的泥地。
黄桂花解下斗笠,随手将斗笠挂到门口的挂钩上:“豆粥熬好?了吗?”
叶多?多?一脸乖巧:“好?了。我担心豆粥会糊,一直在这里看着没敢出去。”
黄桂花看不上叶多?多?一副讨巧卖乖的样,嗯一声便不再搭理?她,拿过旁边的大?木盆舀起?锅里的豆粥。
叶多?多?上前帮忙,但她又不想真的帮忙,故意帮倒忙。
“用不着你帮忙,一边待着去吧。”黄桂花嫌她碍手碍脚,开口呵斥她。
叶多?多?往后退几步,低着头像是在伤心,其实没少在心里骂黄桂花愚蠢。
又一道闪电穿过房梁,屋顶上响起?轰隆隆的雷鸣声。
黄桂花一手抱着木盆,一手拿下斗笠戴到头上,扭头叮嘱叶多?多?:“外边下着大?雨,你别直接往屋里跑,自?己去找顶斗笠戴上。”
“知道了,奶奶。”叶多?多?乖乖的应是,在黄桂花走后找出一顶斗笠戴上,小跑着跑进大?厅。
因为下雨天的关系,老?叶家的人都早早的收工回家,这会子都坐在屋门口一边看外边的大?雨,一边等吃饭。
黄桂花大?跨步走进屋,扭头就骂:“一个两个光吃不会拉的倒霉玩意,还在门口坐着干什么,是不想吃饭了还是要?我请你们进来?吃饭?”
黄桂花就是这么一个一言不合就要?骂人的老?太太,看着嘴巴子叨叨的得理?不饶人,其实人不坏。
老?叶家的人早就习惯时不时被骂,对此全都面不改色,搬凳子的搬凳子,抓头发的抓头发,挠脚的依然还在挠脚。
雨越下越大?,天黑得也?比以往要?快,饭菜刚摆上桌,天色就彻底暗下来?了。
黄桂花急忙拿出煤油灯,点着煤油灯给老?叶家人分饭分菜。
伴随着雷鸣闪电,以及时不时的狂风暴雨,老?叶家囫囵吃完晚饭。
只一顿饭的功夫,雨下的更大?了,风也?刮得更厉害了,呼呼的狂风将门窗吹得砰砰作?响,搭在大?院门口的草棚直接被狂风吹翻。
叶大?缸走到门口看一眼天色,面露担心:“今儿个怕是会发大?水,不知道昨儿挖的河沟能不能泄水。”
黄桂花白他一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河沟能不能泄水关你屁事,需要?你操心啊?”
叶大?缸不敢回怼黄桂花,背着手默默往回走。
黄桂花又白他一眼:“咋的,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
叶大?缸寻找一个离黄桂花最远的位置坐下,左看右看就是不看黄桂花,一副啥也?听不见?的耳聋人模样。
黄桂花啐一口,没好?气嘀咕:“一棍子下去也?憋不出半个屁来?,真没劲。”
下雨天心里憋火,她没忍住朝叶大?缸发火,还以为他会回嘴,没想到叶大?缸是个大?怂蛋,屁都不吱一个。
以往吃过饭后,老?叶家人会去外边闲逛,找人聊天。今儿个下大?雨,老?叶家人都不打算出门,吃过饭便早早的睡了。
暴雨下了半夜,到了凌晨时分还在下个不停。
睡梦中,叶淼淼听到淅淅索索的声音,随后听到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的脚步声。
她被这些声音吵醒,揉着眼睛坐起?身,扭过头看向窗外。
她吸了吸鼻子:“好?香啊,屋里为什么有肉香味。”
叶淼淼拉开被子走下床,在靠近门口的柜子里边拿出煤油灯,又拿出火柴点亮煤油灯,深深吸一口气。
屋里确实有肉香味,只是大?半夜的屋里为什么会有肉香味。
隔壁床铺,叶多?多?拉紧被子大?口啃手里的腊鸭腿,不敢细细咀嚼,咀嚼两下就把嘴里的大?肉块给吞了。
叶淼淼循着肉香味来?到床边,低头在被子上嗅了嗅。找着了,肉香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她伸手轻轻拉开被子,拉开被子的瞬间闻到一股子更为浓郁的肉香味。
然而被子下边什么都没有,多?多?姐姐也?睡着没醒。
叶淼淼伸手轻轻触碰叶多?多?的肩膀:“多?多?姐姐,你快醒醒啊,咱屋里好?像进老?鼠了。”
叶多?多?闭紧眼睛装睡,同时捏紧手掌,死死捏住鸭骨头。
叶淼淼又轻轻地推她一下:“多?多?姐姐醒醒啊,咱屋里来?老?鼠了,它在咱屋里偷吃肉,我闻着肉味了。”
叶多?多?还是不醒,不仅不醒还伸手猛地拍一下叶淼淼的手,假装呓语:“别吵!”
叶淼淼被打得生疼,嘶一声,迅速收回手。
她想,多?多?姐姐睡得好?熟啊,明?天再告诉她屋里进老?鼠的事吧。
想着事儿,叶淼淼吹灭煤油灯,在黑暗中摸索,很快找到放煤油灯的柜子,把煤油灯放回柜子里边。
做完这些,叶淼淼在黑暗中爬上床,伴随着一声惊醒迅速钻进被窝里面。
听着外边滴滴答答的水滴声,叶淼淼迷迷糊糊睡着了。
熟睡后,她开始做梦,梦里出现回来?时遇着的那个给她糖吃的知青哥哥。
梦中的知青哥哥和她一样在床上睡觉,忽然床边打下一道闪电,然后屋顶上空响起?巨响,不一会,狂风大?作?,屋外的晾衣杆、扫把、扫帚、簸箕被狂风吹飞。
又一声巨响砸下屋顶,狂风卷着一根手臂粗的树桩子砸到屋顶上,一下子就把屋顶砸开一个盆口大?小的破洞。
淅淅沥沥的雨丝顺着破洞进入屋里,刚好?掉落到知青哥哥的脸上。冰冷的雨滴硬生生将知青哥哥打醒。
与?此同时,叶淼淼仿佛也?能感觉到雨滴的温度似的,忽地感觉脸颊微凉,随后被雨滴打在脸上的凉意冷醒。
她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的瞬间被外边的亮光照得眼睛刺疼。
原来?已经天亮了,但外边还在下大?雨,大?暴雨夹杂电闪雷鸣,就像天空被捅了个大?窟窿似的一直下个不停。
哥哥们还没起?床,她也?不用这么早起?床。
叶淼淼原地倒下,拉过盖子盖住脑袋,打算再睡一会。
刚睡下没有多?久,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高过一阵的敲门声,然后响起?喊叫声:“大?缸,叶大?缸,大?缸家的!”
是大?队长爷爷的声音,叶淼淼一个轱辘翻滚起?身,跳下床,拿起?床边的鞋子床上。
打开门,叶淼淼停下脚步,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四周,最后在门口处找到斗笠。
她一只手拉起?裤脚,一只手给自?己戴上斗笠,就着一手拉裤脚,一手捉斗笠的姿势跑到大?院门口。
“队长爷爷别喊了,我听到你的声音啦。”
叶淼淼奶呼呼朝大?队长喊话,同时陷入纠结当中。她只有两只手,现在一只手在拉裤脚,不让裤脚被雨水打湿;一只手在捉斗笠,不让斗笠被大?风刮走。
那么问题来?了,她两只手都有事儿干,如何分化?出第三只手去开门。
屋外,大?队长听到叶淼淼奶呼呼的声音,急忙停下拍门的动作?,大?声喊:“你别出来?,去喊你爷爷奶奶出来?。”
叶淼淼是个听话的好?孩子,闻言转身就往屋里跑:“我现在去喊爷爷奶奶。”
叶淼淼跑进叶大?缸夫妻的屋子,爬上床,爬到床头喊醒叶大?缸和黄桂花:“爷爷,奶奶,大?队长来?咱家了,他说要?找你们。”
黄桂花冷哼一声:“他来?家里准没好?事。”
说是这样说,说完后,黄桂花拿过衣服穿上,伸手抱起?叶淼淼:“你咋知道大?队长来?咱家了?”
叶淼淼还挺得意,挺起?小胸膛:“我听着他的声音了。”
黄桂花摸到叶淼淼的小腿肚,摸到她的裤脚湿漉漉的:“你裤脚咋湿了?”
叶淼淼实话实说:“被雨淋湿的。”
“大?雨天的你不在屋里乖乖待着,到处晃悠做什么!”轻轻地在叶淼淼屁股上打一巴掌,然后抱着叶淼淼去她屋里给她换裤子。
另一边,叶大?缸戴着斗笠跑到院门口给大?队长开门,见?了大?队长就问:“外边还下着大?暴雨,你咋过来?了?”
大?队长给叶大?缸一个进屋再说的眼神?,越过叶大?缸大?跨步走进屋。
走进屋,大?队长刚坐下就看到黄桂花抱着叶淼淼从屋门口走过。
他急忙喊住黄桂花,接下来?的事得征得黄桂花的同意:“大?缸家的,你来?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说。”
黄桂花本来?就没打算走,只是做做样子假装路过,想着先在屋门口晃悠几圈,然后再晃悠进屋。
听到大?队长的喊声,黄桂花顺势往屋里走:“咋了,你要?和我说啥事?”
“你先坐下,一会我慢慢和你们说。”
黄桂花走到叶大?缸旁边坐下,拉开旁边的椅子,把叶淼淼放到椅子上。
做完这些,又扭过头骂叶大?缸:“傻愣愣的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大?队长水!”
叶大?缸被黄桂花这么一说才想起?自?己没给大?队长倒水,急忙起?身去给大?队长倒水。
大?队长心里叹气,叶大?缸一个大?老?爷们比自?己婆娘还不如,怪不得生的小儿子比娘们还要?娘们,一天天的干啥啥不行,简直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接过叶大?缸递过来?的凉白开,大?队长喝一口:“大?缸,大?缸家的,昨儿夜里大?风把知青院的屋顶给砸了一个大?洞,现在知青院那边到处都是泥水,一时间怕是没法住人。”
看黄桂花一眼,大?队长继续说:“队里边就你家和隔壁你爹娘那边屋子最多?,队里边的意思是让那几个知青暂时来?你们家住几日,你们同不同意?”
叶大?缸迅速点头:“同意,我们坚决服务队里边的……哎哟,疼啊!”
黄桂花用力掐住叶大?缸的腰间肉,狠狠一拧:“大?队长,我家老?头子的意思是我们坚决服务队里边的安排,但服从归服从,队里边可不能让我们吃亏。”
“队里边肯定不会让你们吃亏。队里边的安排是这样的,你们两家根据家里边的情况自?己决定接收几个知青,队里边则根据你们接收的知青人数按人头给工分,一人给五个工分。除此以外,来?你们家里暂住的知青也?要?按日给你们口粮和工分,具体给多?少口粮,多?少工分,你们自?己商量着来?。”
黄桂花猛拍大?腿,给几个知青借住就能白拿工分和粮食,这可太好?了!
她急忙问:“我家这边有好?几家空屋子,住十个八个知青绝对不是问题,我能把所有知青都接家里来?吗?”
大?队长摆手:“不是所有知青都要?借住。知青院那边只有一间屋子被砸出窟窿,也?就只有六个男知青需要?安置。”
黄桂花急忙表态:“都来?我家吧,我家都能住下。”
“这事不仅得征得你们同意,还得和几个知青商量。商量后,那几个知青自?己决定住你家还是住隔壁,队里边不管。”
聊到这里,黄桂花明?白了。队里边的意思是随便那几个知青选择暂住谁家,队里边不干涉他们的决定。
黄桂花想要?抢先去说服几个知青,急忙问:“大?队长,那几个知青现在在哪里?”
大?队长放下水杯,清了清嗓子才说:“还在知青院那边,一会我喊人去带他们过来?。等他们来?了,你自?己和他们商量吧。”
说完,大?队长站起?身往外走,很快就找到人去知青院传话,将队里边的安排告知几个知青。
*
知青院里边。
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几个知青聚在一起?说话,他们刚接到生产大?队的通知,知道自?己要?搬去老?乡家暂住几日。
几个知青正在商量去谁家借住。
需要?借住的知青一共有六个,刚好?有三个下乡超过五年的老?知青,以及三个年初下乡的新?知青。
老?知青以朱力为首,三个人决定去叶大?缸老?子家借住,理?由都是现成的。
朱力说:“黄桂花心眼特别多?,我怕去她家借住会被她抢东西。”
新?知青以程功为首,程功对老?乡的情况了解不多?,闻言蹙起?眉头:“黄桂花经常抢别人家的东西吗?”
“那倒是没有。”一个老?知青接话,“不过我听说她苛待继子一家,没少啃继子一家子的骨血贴补亲儿子。”
另一个老?知青点头表示赞同,同时补充:“她不止苛待继子一家,还不敬公公婆婆,经常和婆婆对骂,完全没有礼仪尊卑。像她这样的人肯定不是好?相处的人,打死我,我也?不去她家里借住。”
三个新?知青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头绪来?。
最后还是程功先开口:“我觉得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们看见?过黄桂花苛待继子一家吗?”
那还真没有,三个老?知青都是听老?乡说的,纷纷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