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研究室出来到现在,陶邯心里的疑惑半点都没少。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忽然从诸神黄昏来到这里，想不明白为什么藤冀与那些人相处起来很熟稔，更想不明白为什么藤冀好像知道他不是原来的‘陶邯’。
但这些的排位都得靠后,排在陶邯第一位的是——
他下船了！
他以后不用再经历一个又一个血腥的停靠点,也不用再因为别人的死亡而产生无力感。
“你先睡会，修养下精神,等醒后我慢慢再跟你说。”藤冀将人带到床边。
藤冀是知道的,那个梦境提取器极为消耗精神力,虽然陶邯精神力强悍,却架不住他在里头待了那么久。
陶邯被带到床边，藤冀伸手给他摘了外套，然后把他整个人塞进被窝里。
陶邯卷着被子,眼巴巴的看着他,“你不上来吗？”
藤冀看了一会儿，然后也脱了外套。陶邯见状连忙往里头挪些，将位置腾出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这床铺的大小是可以调整的。
调一下大小，完全就是动动手指而已。
藤冀眸光微闪，完全越过那茬,把外套脱下放在一旁后，就上去了。
陶邯又往里头挪了挪。
藤冀紧挨着他,“睡吧。”
不知道是不是陶邯的错觉，这话之后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光线让人舒适到昏昏欲睡。
在陶邯半醒半睡间,他感觉旁边的人抱住了他，两人贴的很紧，暖烘烘的。
陶邯不是没跟藤冀一张床睡过,被抱住后，他自动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窝着，不久之后，便是欢快的打起了小呼噜。
光线暗淡的房间里，发尾微微发黄的青年窝在身形高大的男人怀里，似乎是随着舒服极了，他连嘴角都是翘着的。
而抱着他的男人目光久久的落在青年脸上，温柔而缱绻，片刻后，他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
陶邯这一觉醒来，发现窗外是昏黑的，跟他睡觉前差不多。
“看来我也没睡很久。”陶邯嘟囔了句。
“醒了？”耳畔有低沉的嗓音传来，醇厚如酒。
陶邯稍怔，“我吵醒你了？”
藤冀把下颚放在他头顶，惬意蹭蹭，“没有，早醒了。”
陶邯被蹭得痒，想躲开，但藤冀两条手臂就跟铁钳一样，他挣了下，没挣脱，“痒痒，别动我。”
藤冀又蹭了下。
陶邯翻了个白眼，“好了，现在快告诉我，他们为什么称‘诸神黄昏’为回收厂。”
藤冀手指摸了摸陶邯染了黄色的发尾，“兽盟成立至今已有四千五百七十二年的历史，古书上曾说‘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数千年的更新换代势必会产生一些不安分的因素。你或许不知道，在五十年前，兽盟就险些被激进者推.翻。”
这个陶邯还真不知道。
对于兽盟历史，他是一窍不通。
“然后呢？这个跟诸神黄昏有什么关系？”陶邯好奇。
藤冀：“后来有位研究大能学者提出，兽盟可以将某部分有利用价值的罪.犯、激进者又或者是通.缉犯，全都聚集在一个次元空间里，并且在那个空间里设置一些关卡，好消磨消磨他们身上的戾气。其实这说白了，就是废品回收。”
改造成功，放出来重新做人，为兽盟的建设发光发热。
改成失败，那就抹杀了吧。反正已确认不能没有价值，这再耗下去也无济于事。
陶邯愣住好一会儿，“所以说，其实你们把这一批人当做垃圾是么？”
如果不是当成垃圾，那些研究员之前也不会把他叫做“回收品”。
就跟从垃圾场里捡回来重新利用的回收品一样。
藤冀点头，“从某个角度来说，确实是这样。我为兽盟服务多年，在三年前就开始着手‘回收厂’的运营，此前我见过不计其数的通.缉犯，也见过许多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他们该是什么样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像是知道藤冀后面要说什么，陶邯抬头看他，昏暗的光线里，两双眼睛目光相碰，一方温柔，一方干净。
“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知道你是‘陶邯’，毕竟那位可是臭名昭著，此前我见过他几次照片。”藤冀看他的表情就忍不住笑了，“我认出你，你有这么震惊吗？”
陶邯连连点头，“原来你之前就知道我，亏我还......那么没防备的把你当兄弟。”
藤冀笑了，陶邯靠得他近，能清晰感觉到藤冀胸膛在震动。
他心情看起来好极了。
“就算你没把我当兄弟，我还是会接近你。”藤冀坦言，“因为我亲眼看到的，跟我从资料上接触的‘陶邯’差天共地，作为调查员，我很有必要去了解下情况。”
然后他发现，这个通.缉犯躯壳里藏了一抹有趣的灵魂。
被他发现了，那就是他的。
陶邯抱怨道：“你早就知道，却不告诉我，看我一个人在那个乐，你是不是很开心。”
藤冀将人抱紧了些，“我现在很开心。”
陶邯酝酿了下情绪，开始坦白，“我以前生活在大草原上，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并不是狮子。”
这话之后，陶邯莫名有些羞涩。
他哪里是雄狮这种食物链顶端的大猫，威武不是他的，霸气也不是他的，身体更不是他的......
藤冀静静地等他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