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记忆中,她好像特别关注这个伤疤,有意无意地她会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这个疤痕,过了好几年,这个疤痕已经和周围的皮肤颜色相差无几,不像以前那么骇人。
有一次,叶佳音问他这个疤痕是怎么来的。他轻描淡写的时候说打仗时被人用刀扎的,她似乎是含了泪问他疼不疼,他当时觉着她有些矫情,都这么久过去了,久到他有时候早已忘记肩膀上有这么一个东西,怎么还会疼呢?
可是,现在,他却感到肩膀上像被刀子扎了一样疼。
“南飞,我出去有点事。”他将手上的日记放回原来的角落,走到衣架前取下自己的外套。
正和两个小孩玩手机游戏玩得正嗨的林南飞抬头问:“出去干嘛,二哥?我陪你去。”
“不用,没什么事,我出去抽根烟。”林南风迅速地将衣服穿上,转身走出卧室。
客厅里,叶佳芳正在和丈夫刘鑫海聊天,看到林南风穿戴整齐出来,奇怪地问:“怎么了,南风?”
林南风停下脚步:“大姐,我出去一下。”
叶佳芳怕他人生地不熟便道:“什么事,用不用让老刘和你去?”
“不用了,大姐,”林南风笑笑,“我出去抽根烟,一会儿就回来了。”
看着他脸上勉强的笑容,叶佳芳了然,跑了一千里的路程,来了先打了一架,叶佳音又对他冷脸相对,他的心情肯定很差。
叶佳芳笑道:“南风,外面冷,多穿点,我把老刘的羽绒服找给你。”
“大姐,别麻烦了,我就在楼底下转转。”
“感冒了就不合算了,我年前都洗过的,挺干净的。”叶佳芳跑回卧室一会儿抱着一个黑色的羽绒服给他,“别走远了,迷路了打电话啊。”
难却叶佳芳的热情,林南风穿上羽绒服,说了声:“谢谢大姐。”
走出了楼,雪已经停了,只有落到地上的厚厚的一层,空气清寒袭人,他抬头看看黑如墨色的天空,鼻子有些酸。车子就在楼底下,他上了车,调整了导航,又掏出车钥匙,他的手好像不听使唤,插了好几次才插进去打着了火。
雪夜的小镇寂静的很,街上没有一个人,只有一段主路上有一排昏黄的路灯,离开主路,就是镇上通往叶家村唯一的一条山路,虽然近几年修了,但是条件有限,跑在这条路上车子还是颠簸的很。这条路,叶佳音走了二十几年,这条路通向外面的世界,她努力学习,走出大山,寻找新的希望,可是却遇到了他,而他每次除了给她失望,又给过她什么呢?
他开的不快,因了厚厚的一层雪,也开不快。远光灯照在那一路曲折的雪上路上,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他有些烦,一个人,一辆车,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他忽然想起了他把她抛在雪地历的那个晚上,就是这么清冷的夜,就是这么难走的路,她一个人在路上该是多么孤独,她害怕吗?她绝望吗?
忽然,有泪顺在他的脸颊流下来,一滴两滴流到他的嘴角,涩涩的,苦苦的。
不知道开了多少时间,终于前面有了灯光,林南风知道叶家村到了。他把车子停在下午停的的那个位置,走下车,他凭着记忆想着下午到她家的路,找到了她家。
他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掏出了手机,拨打她的号码,响了两声,手机便被挂掉,他又打,这回只挣扎一声,便没了动静,他怕她关机,忙戳进微信,找到特别关注的那片叶子。
按住语音,他慢慢说道:“佳音,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可是过了几分钟,那边根本就没有动静。
他又颤抖着手输了几个字:“佳音,还记得那个伤疤吗?像玫瑰花一样的伤疤。”
泪水花了他的视线,但是他还是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他欣喜地看到对话框上方出现几个字——对方正在输入……
可是过了好长时间,并没有她的回信。
“佳音,我现在就在你家外面。”
终于,有了回信:“你走吧。”简单的三个字,无情的三个字。
“我不走,我就想见见你。”他赶紧输入。
“林南风,这样,有意义吗?”这次字数多了,虽然还是无情。
“我不管有没有意义,如果今晚见不到你,我就呆在这里。”他知道自己很无赖很不要脸,可是这是见她唯一的方法,是他唯一的救赎。
那边又是长久的沉默,无望的等待中,他连呼吸都是那么难受。
忽然,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