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许副官说?着,将电话塞到了沈南瑗的手里。
“喂!”
沈南瑗不快的口?吻传了过来。
杜聿霖不知为何这时候还能?咧开了嘴角,笑?,“舞会好玩吗?”
“好玩!”
沈南瑗不假思索地说?:“只要不跟你在一块儿,干什么都好玩。”
“是?吗?”他低沉的声音里好像没有什么不满,只停顿了一下,蛊惑似地道:“一会儿还有更?好玩的事情。”
“什么事情?”沈南瑗摸不透这变态的脑回路,下意识询问。
“我这儿截了两个俘虏,说?有土匪潜入圣约翰,在礼堂布满了炸|药,以爆炸声为准,和?蔺城的蔺三辉里应外合,攻我泷城。”
杜聿霖的声音就好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估摸你那有不少蔺三辉的手下埋伏。”
“炸|药?”沈南瑗想惊呼,自己先捂住了嘴巴,然后气不打一处,“不是?,人都是?怎么混进来的?!”
沈南瑗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那两个死活都不肯让她看?见?正脸的帮工。
想必那两人已经认出来了她就是?小哑巴!
“……”
“这问题问得不错,回头就照着这帮我一块审可好?”
沈南瑗一下就听出了对面阴郁口?吻,她也不傻,苏大山逃过杜聿霖的围剿也好,还是?这次偷潜入城,背后一定有助力帮衬。
不过若以爆炸声为准的话,要传出泷城几十里,那得用多少炸|药!
这是?要移平圣约翰吧!
心可真够毒辣的。
她这才感觉到许副官先前的紧张,压低了声音道:“疯子?,那你为什么不行动!”
“我的人已经到圣约翰了。”
沈南瑗听着杜聿霖那笃定口?吻,都要怀疑这一切是?他布的局瓮中捉鳖了,然而她偏偏清楚这人就是?借着自己提供的一点?可疑情报顺藤摸瓜揪出来蔺三辉的。
城内都戒严紧张了,更?遑论前线。
“光你的人到有什么用,你人呢!”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的习惯,但凡遇到点?什么事,总觉得这人应该是?在的。而她下意识也脱口?说?了出来。
杜聿霖抱着话筒居然笑?出了声音,“想我了?”
“呸!”沈南瑗恼羞成怒。
“跟住许副官,玩归玩,别玩出火了。”
“……”都这种关头了,还玩?
沈南瑗哑了半天?,才沙哑地张了口?,“杜聿霖,你爸你妈你哥哥……可全部都在这里。”
“我知道,我的家人和?我的老婆都在那里。”杜聿霖的声音透出一丝温柔缱绻。
“呸!谁是?你老婆!”沈南瑗怒火冲天?,这时候谁有那个心思同他调情。
“猫儿,这样?,这次要没事,就给爷当老婆怎么样??”
沈南瑗气噎住,他那意思,合着自己除非死都要给他当老婆了!
“杜聿霖,我一定不会有事儿,也一定不会当你老婆。”
沈南瑗一恼,想要挂断电话。
偏偏这时,杜聿霖一本正经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猫儿,乖乖等着我。”
“喂,杜聿霖……”死变态。
沈南瑗还想反驳,那厢便挂了线。
不用想都知道,要是?自己真巴巴等着他来救,指不定日后就脱离不了要挟救命之恩什么的。杜聿霖那么恶劣混账的——
一直守在门口?的许副官闪身进来,就被沈南瑗揪住。“杜聿霖作了什么安排?”
许副官除了被杜聿霖这么揪过衣领子?,第二个就属沈南瑗了,哭笑?不得之后还是?正经告知了,“少帅只说?,今晚不会有任何消息传出圣约翰。”
沈南瑗一拧眉,还不等细想就听外面传来了脚步动静。她和?许副官同时隐入了门背后。
门外走道上有人说?话。
“谁不见?了?”
“就那个刚刚跳开场舞的。”
“一个女人怕什么!要晚一会儿撤不急怎么办!”
“胆子?还没老鼠大,怎么成事儿。老大说?了,那个女人和?三少的死撇不开关系,帮主下的令要活的,抓了点?天?灯祭三少。”
……
那声音由远及近,紧跟着又远了。
沈南瑗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动了动嘴唇,“白虎帮!”
一切就好解释了。
齐家这些时日给了杜聿霖的面子?调停休养,实则是?在憋这个大的。
若真的炸了,不单是?圣约翰将不复存在,还有汇聚此?地参加的各路势力……无疑成为一次新的洗牌、
届时,在这次事件里全身而退的齐家将会成为最大赢家。
不远处,歌舞喧嚣。
仿佛一点?没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杜聿霖还真是?吃准了她“爱管闲事”的个性!
吴娉婷和?蒋子?玉她们还在礼堂里,真让她袖手旁观的话,那是?万万不成。
沈南瑗在许副官耳畔嘀咕了一阵,后者当下就照着她说?得去办。
没过多久,许副官又回到她身边,“附近搜遍了,在你说?的自助餐台那拆除了四个,剩下的估计都在礼堂里。”
沈南瑗也随之看?向了礼堂,里面都是?大人物。
贸贸然撤离必然会引起潜伏暗处的匪徒注意,万一提早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当初礼堂布置,沈南瑗掺和?了不少,当下带着许副官绕到礼堂后门那,叫他派人送来干草料,不多时就在通风口?点?上了。
黑灰的烟雾从通风口?霎时弥漫在整间礼堂,原还在沉浸交流的众人纷纷捂住口?鼻朝外面涌去。
人群拥挤中,沈南瑗看?到了沈黎棠,却没发现跟着他来的苏氏,一错眼,发现苏氏被人群挤着往另一道偏门去。
沈南瑗胸口?陡然一跳,都这保命的时候了,总不至于再惹什么事端罢!
***
礼堂另一侧,苏大山和?老七一道,蛰伏在黑暗中,把?一个方块炸|药埋到隐蔽处,这也是?他们手里头最后一个了。
“二哥你看?,人怎么都跑出来了?怎么办!”老七顿时急得去拽苏大山看?那方向。
“慌个屁!今天?都得给老子?死在这,下面有地道,要是?怕,就先去自个去躲了!”苏大山神情阴郁地盯了礼堂方向,如?果是?真着了火,埋的炸|药早就炸了,哪还会没响动?
还是?附近哪儿着了?
苏大山狐疑的一瞬,就看?到了一张熟面孔。
苏氏花容失色,眼睛死死盯着他脚旁边的细绳索,所有的炸|药都是?布在这根□□上的。
“堂哥?”她的声音下意识都稳不住了。“你在这干嘛呢?”
苏大山听到她问,脸色整个黑沉得厉害,而老七一直是?垂涎苏茉莉美色的,一看?到她出现就过去捂住了她的嘴,“嘘,茉莉别叫,我跟你堂哥办正经大事,要事成了,你就跟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
苏茉莉被人上下手脚,神情划过一丝屈辱,敌强我弱,只能?畏畏缩缩屈服于眼前局势,拼命点?头。
苏大山却是?多疑的,“除了你,没别人吧?”
苏茉莉又紧忙摇了摇头,身子?故意稍稍磨蹭了下老七,就让人把?捂在嘴上的手给松开了,“堂哥,杜家少帅可悬赏你的人头悬赏了八万的花红,你怎么还敢在泷城!”
“这就叫富贵险中求!”还是?老七插的话。
苏氏拧眉,自从上次的事她就晓得这个堂哥靠不住,可愣是?没想到人杀回马枪又杀到跟前来了,她一颗心七上八下,更?遑论刚才看?到的一眼,把?她惊得魂儿都飞了。
前后稍一联系,怎么都明白过来了。
“你、你们想炸死督、督军他们……”苏氏已然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苏大山阴沉沉补了一句:“挡我财路的都得死。”
苏氏猛地扫见?了跟着人群一块躲了外面的沈黎棠,是?意外,又像是?老天?爷故意的,她偏偏
就看?到沈黎棠一劲儿往前冲,压根都没发现她人不见?了。
她什么都不问了,“炸完了之后呢!要怎么逃?”
老七桀桀笑?了起来,就喜欢苏茉莉这心狠劲儿,还特别识时务,“刚二哥不是?说?了么,旁边有地道给咱们躲躲。等会儿火头一点?,轰——噼里啪啦,你说?多好看?!”
苏氏颔首,除却沈黎棠,她来的路上还看?到了两个人。也恰是?为首那人让她在这刻迅速做出了决断。“堂哥,你看?到过我们家那小贱蹄子?么?”
他们也是?往这个方向来的!
苏大山皱眉。“要嫁杜老头那傻儿子?的?”
“对,没错。”苏氏神鬼不觉地站到了□□旁。“就是?她,偷偷摸摸昧下彩礼,跟咱们玩了一把?黑吃黑。不仅如?此?,还几次坏我好事,就连芝芝不见?我都怀疑是?跟她有关!”
“我现在见?天?的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难消我心头恨!”
“茉莉,你说?芝芝……”苏大山并?不知道沈芸芝的事,但还挺喜欢那丫头。
“那丫头就不是?个好东西,之前还扮哑巴骗咱!要是?早看?出来,我一枪就给爆了没那么多事儿!”老七一贯的暴力血腥。
苏氏敛了眉眼,“可那贱蹄子?邪乎着,我倒想这次眼见?着她真真切切被炸成碎末渣子?!”
“那必须!”老七附和?。
“有人来了!”苏氏的喝声几乎同时,沈南瑗的裙衫显了个影子?。苏氏猫腰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苏大山老七两个跟许副官交上了手。
而火机和?引火线,就在她眼前。
月光晃晃,衬得苏氏脸色一片渗人的雪白,缓缓勾起了嘴角。
这些碍事的讨人厌的,都一起下地狱吧。
***
杜聿霖是?自己开着十一师的军地直升机过来的。
就在今年年初,悄悄在十一师附近置办的。
跑道、机场都是?现成的。跟后来云贵那边扯皮的规模上是?比不得。
未免杜督军多疑,杜聿霖还打算等云贵那边的谈成再编入,而眼下却等不到了。
飞机降落在康山别装外的田埂上。秋收后干涸的田地正好用来紧急迫降。
随后一辆轿车飞速而出,直冲圣约翰学校方向驶去。
夜色中快得犹如?一道黑色闪电。
杜聿霖身上都被鲜血浸染透了,有他自己的,更?多的则是?敌人的。战场上刀木仓无眼,受伤流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过杜聿霖的凶残在于,他绝对会百倍奉还回去。
蔺三辉想偷袭,却没料到自己先把?军火势力集结在了他的突破口?。
偷袭与反偷袭。
对于毫无防备,甚至是?自大自满的蔺三辉来说?,教训是?惨痛的。
有些人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犹如?收割。
而对杜聿霖来说?是?大获全胜,不费吹灰之力,就轻轻松松灭掉了蔺三辉一个精锐团。几千号人死了大半,余下为数不多的一部分成为了战俘。
隔着交战前线,杜聿霖都能?想到蔺三辉在作战室里跳脚的样?子?。
这些想法走马观花,转瞬就过。真正让杜聿霖牵肠挂肚的仍是?泷城,沈南瑗。
暮色四合,主干道上趋于静谧,油门声踩过回荡在大街上。
隔着有段距离,已经可以看?到圣约翰哥特风的塔尖设计。
杜聿霖:猫儿看?到自己,会不会吓坏扑过来?以后还是?摆在眼皮子?底下才最安生!
就在这一刻,礼花伴随着震天?的响动在圣约翰上方轰然炸开,刹那的地动山摇即便是?他也都感受到,嘴角的那一缕笑?意堪堪僵住。
刺鼻的硝烟味,顺风飘散开。
杜聿霖望着火势窜天?的那处瞳孔骤然一缩,一脚油门就踩到了底。
横冲直撞地踩进了圣约翰。
车子?在礼堂附近的宽道上急刹,硝烟味更?浓。
室外的自助餐台被震得东倒西歪,但也仅仅是?受影响,爆破的地方并?不在这,离这十米开外,整一栋楼被炸得断垣残壁,黑漆漆一片,形成鲜明的对比。
杜聿霖下车,扫视过混乱场面。
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父亲,跟母亲在一块,被亲兵团团围护着。随即母亲就被和?杜聿航还有杜文玲一起由亲兵护送离开,而他自己却留了下来,一双锐眼穿梭其中大声指使着将士,有序安排。
雷厉风行,依旧不减当年。
巡视过,没有见?到沈南瑗。
杜聿霖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这种感觉他从不曾有过。
哪怕是?面对自己性命威胁,他都未皱过一下眉头。
此?刻却紧紧拢着眉头,步伐沉重地朝着那断垣去。
“沈南瑗?”
“出来!”他的声音难得透了一丝慌张。
“少帅……”许副官沙哑的声音从暗处响起。
杜聿霖猛地拨开了石块,看?到了底下灰头土脸的,“她呢?”
许副官的神情顿时凝重,再迎上杜聿霖像是?几宿没睡觉的猩红眼睛,喉咙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属下不力,没能?保护好……”
他当时正在和?人斗,因为沈南瑗的身手就未在意,结果就是?这一个没在意,他简直要愧疚死。
杜聿霖却放开了他,转而在这四周搜寻起来,碎石凌乱,到处都焦乎乎的。他就徒手扒着,生怕在下面扒出一个没有生息的人儿来。
但真找不见?,又无比的心慌。
许副官从旁边费力爬了起来,一块沉默地帮着找。
在沈南瑗出现以前,二少是?没有感情的。遇到沈南瑗之后,才变得有血有肉。
而现在看?着他当下的表情,许副官心生后怕。
万一……
杜聿霖一拳捶在了地上,鲜血汩汩,也不觉得疼似的。
“沈南瑗,你要是?敢死,就是?做鬼,爷都要你进我的坟地。”
“咳咳、咳咳咳!”猛烈的呛咳声从不远处传来,伴着少女气弱且愤怒的喝责,“我要是?死了,做鬼也爬出来,呸,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杜聿霖的眼倏然放亮,起身时的迅猛令他险些踉跄下了步子?。
然后就到了沈南瑗面前,估摸是?炸|药的冲击力,周遭碎石不少,沈南瑗躲了个壁角,后面一个妇人昏迷靠着。
再往后,是?黑漆漆的地道。
“猫儿……”
沈南瑗自个奋力爬了起来,冲击的余力让她还有些不稳,耳朵里嗡嗡乱叫。可听见?杜聿霖那声叫唤,就忍不住想啐他一脸。
“你说?的,可千万缠着勾着我,别放过。”
沈南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