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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我在生气(1 / 2)


沈南瑗就在柜台那等江潮,一边接受来自伙计的暗暗打量。

从挂了电话后,仿佛态度就不一样了。

看来是江潮交代了什么?。

等江潮的功夫,沈南瑗就近观战,看了一会儿赌局,在侍者送上掌事吩咐的一沓筹码时,她用手里的现钱变换了几个筹码,然后开始下注。

原本只是消磨时间的,以及兴之所至。

不过不一会儿功夫,沈南瑗就赢回来原先十倍的筹码。而她的好手气也吸引了后面一票人跟风。

荷官已经连续发了十八把牌,如果说沈南瑗前面是运气好,那后面可就不是了。就像是出老千。

他以眼神询问了掌事的,掌事却示意他不要管。

沈南瑗看了眼摞起来的筹码,让侍者去兑,便收手了。

“这风头正好呢,怎么就不玩了?”

“是啊,唉哟,姑娘您手气可真旺,不玩多浪费!”

“还是玩点别的,骰子?”

在赌场混的,大多是纯正赌徒,声音此起彼伏,都想跟着沈南瑗再捞点儿。

可沈南瑗就是收手了。

荷官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别说,他还真怕这小姑娘继续。

人群里却横冲出来个壮汉,身上酒气味道还重?,一下就冲到了沈南瑗面前,大咧着舌头,“玩,怎么、爷、爷来了就不玩,玩!呵,长恁俊俏的!”

说着那手就往沈南瑗脸上伸。

掌事的隔着点距离看见,心想真是找死了,火急火燎往那冲。

同时的,还有从门外推门进来的。

沈南瑗在那只粗手快碰到自己脸颊的那刻,直接反手给?掰折过去摁在了赌桌上。

“疼疼疼、疼啊——”一尺八的粗壮汉子,中看不中用,整个人挨着桌子边叫唤。

怂的不行。

沈南瑗的四两拨千斤,顿时叫角落里一些蠢蠢欲动,输急眼了的赌徒们歇了心思。

说起来,能制服壮汉,无疑是占了先机加上后者喝多的缘由。

“酒醒了没,我来找人,不来找事儿。”

说罢,就松开了钳制,飒爽利落,赢得一片掌声。

江潮站在门口,心底失笑,跟自己那帮伙计一样,颇是‘失落’,这般英雄救美的大好机会,结果却出人意料。

沈南瑗循着视线看到了人,冲着江潮招了招手,此时赢了钱的沈南瑗心情大好,小脸红扑扑的,使得江潮看得一怔。

而周遭爆出的笑声,让汉子的脸腾的红了,过不去面儿,当即指着沈南瑗喝道,“这臭娘们出老千!”

沈南瑗回头看向恼羞成怒的壮汉,摇了摇头,“谁敢在江爷的地盘玩那种下三?滥把戏,自己没有脑子,就别把别人想的也没有脑子。”

“那她是怎么赢那么多钱的!”

“不会是托吧?”

然而还是有人因为壮汉的话产生怀疑,各种?声音渐起。

沈南瑗微微蹙了蹙眉,“我能赢,靠的是记牌。”她顿了一下,“每个游戏有它?自身的规则,掌握规则,常胜也不是神话。”

就像21点,是赌场里最可能赢钱的游戏,也是唯一相对公平的游戏,在采取最佳玩法的情况下,玩家的胜率能高达半数。而她用的就是高低法的记牌方法,算不上完美,但它?至少不容易错。

那自信张扬的美,映在众人眼里,甚至有人开始打探起这位。

然而江潮已经到了她身边,“在下这是小本营生,‘女侠’手下留情,楼上请?”

沈南瑗听出他语气里的打趣,顺着台阶和他一块往楼上去,只不过在经过那壮汉身边时,沈南瑗故意整理了一下衣物,腰间的勃朗宁若隐若现。

这年头能配木仓的都不简单,何况有谁不认得赌坊的当家江潮江爷,那是人都得卖面子,如今却哄着那小女娃,不免得引人猜想。

是江爷腻味了成熟御姐,开始喜欢上女学生那一款的?

沈南瑗跟着江潮进了二楼的包间,可以说是VIP室。

要想看下面大厅的情形,门口就有两把真皮沙发,升起卷帘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而现在,卷帘下放着,沈南瑗也没有一窥众生百态的兴趣。

她来找江潮,还是为了严三娘。

苏氏说严三?娘是本地人,然而她用自己的人脉去查却是一无所获,所以才想拜托到江潮这儿。

她开门见山:“我想请江爷,帮我查一个人。”

“我以为你第一时间会找……那位。”江潮意有所指,同时目光放在了不远屏风隔断方向,那儿不大不小,正好能容得下一个人。

不晓得那人现在知道来找自己的是这丫头,该是个什么?心情。

应该是不痛快的,可只要能让那人不痛快点儿,江潮的心情则是非常爽的。

沈南瑗知道他指的是杜聿霖,蹙了蹙眉,“江爷就说做不做这一笔生意罢?”

“做,怎么不做,怕是有人巴望着做都做不来,沈三?小姐且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沈南瑗下意识就往她后方的屏风隔断那看,并没有发现,只当是他一个目光的着落点,“还望江爷把这当成南瑗家里的私事,无需告知杜少帅。”

她说这话,是顾虑到了江潮和杜聿霖的关系,并不想事事都在杜聿霖的掌控之下。

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江潮挂着的那笑,很不对劲似的。

江潮是憋的,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旁人都上赶着巴结杜聿霖,而这小姑娘却把杜聿霖当洪水猛兽。能看到杜二少遭人这么?嫌弃,江潮觉得此生很值。

“你且放心,我一定?不会说。”

沈南瑗点了点头,正好赌坊里的伙计端上来沈南瑗先前赢得的筹码。不多不少正好六条小黄鱼。

“这些权当做定?金,若能把严三娘的底细查清楚,我再来付尾款。”

现赢的定?金,颇是少见。

江潮还是想笑,可在小姑娘认真谈生意的架势上好歹是忍住了,道了个“好”字,心里则想,杜聿霖是哪儿挖到的宝贝,着实是非常有意思了。

沈南瑗谈完了‘正事’就不打算久留,说不上为什么?,这VIP室内总有一股让她觉得不自在的氛围,倒不至于说和江潮孤男寡女,或是江潮那儿有什么?不得体的。

单纯来自女人的直觉本能。

再待下去会有危险!

等沈南瑗离开赌坊,一身材颀长的男人就从屏风隔断后面走了出来,步伐沉稳,面容肃冷。

“啧,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孩子,还摊上你这么?个活阎王,你说小丫头是倒了什么?血霉?”

杜聿霖面若寒霜,看向了他。江潮与他对视,一脸无畏,怎的了,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上一个这么?敢说的还沉在五浦江。”

江潮一噎:“……”暴君。

要说沈南瑗离开赌坊,大概是室内的温度和外头的有差,一出来就连着打了两个喷嚏,遂穿上了大衣,裹紧。

电车是敞开通风的,黄包车也是,站在路口正犹豫选择哪个交通工具的时候。

一辆贴了军政府牌照的轿车停在了她面前。“……”

“这么?巧?三?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呀?”许副官招财猫式的招手,让沈南瑗的小心肝无端地颤了颤。

她回头看向了轿车行过来的轨迹方向,和赌坊似乎并不在一条直线上。

“回家。”沈南瑗道。

“天这么?冷,我送您回家吧。”许副官从前面下来,殷勤地替她打开了车门。

沈南瑗:“……”已经一眼看见了里头坐着的黑面神。

“二少。”沈南瑗硬着头皮坐了进去,只觉得车子里头的温度和外面也差不离,杜聿霖那副样子不知让谁给?得罪了,寒气放得那么足。

许副官透过后视镜不断往后看,心底想,总算不是我一个人抗冷受冻,把始作俑者逮上也不费他这番苦心了。

沈南瑗心底惴惴然。

杜聿霖也没有开口说话,双臂环胸,整个车厢里的氛围难得无比沉默。

而直到井岸胡同口,杜聿霖都没发话,沈南瑗无由地吊着一颗心,坐立难安的坚持到了下车。

车门还是许副官打开的,沈南瑗下来,朝杜聿霖又点头致意,“谢谢二少。”

也是这时,杜聿霖的目光终于移向了她,直把沈南瑗看得一个咯噔。“除了谢,就没别的相同我说的?”

沈南瑗本来就给?吓了一路,摸不准他是闹哪门子脾气,可这么?明摆着诈人的话,沈南瑗自是不会上钩的。

其实她倒是想起了冬儿的事情,有心想要问一问他有没有养细作的小癖好。

不过,要是现在问的话,她很可能就回不了家了。

沈南瑗略一踌躇,只摆了摆手,“二少一路好走。”

回到车上的许副官哭丧了脸,这下可好,冷气都能把人给冻住了。

你说他们家少帅好好把话剖开来说不行吗,非得自个别扭着,结果,还不得自个别扭死!

——

沈南一进家门,就闻到家里一股子药味儿,调养身子的除了苏氏,还多了俩姨娘。只是叫沈南瑗惊奇的,是薛氏从奉天观回来居然没闹。

哦不对,作还是作了,听银霜说,回头就给?苏氏下药了,只是没过严三娘那,给?拿出去倒了。

这不巴巴给?苏氏送把柄去,还不如大吵大闹一场呢。

这样的脑回路不是正常人沈南瑗能够理解的,也无需自己拉低了智商去配合。

回到房间里,一拉开窗帘,看到杜聿霖的车还在巷子口。

她颦起了秀眉,又仔细过了一遍杜聿霖今个的反常,然而就同薛氏没跟苏氏死掐一样无解,一个两个的都让人十分闹不懂。

这般为难的还是自己,索性不如不去想。

沈南瑗拉开了抽屉,在里头一阵摸索,拆下来块小木板,露出最里面的小黑匣子。

这才是那个叫李肃的塞给?她的东西,冬儿盗走的不过是她后来偷摸去买的仿版,除了里面没东西,其他是一模一样。

从她知道有人动她的抽屉开始,沈南瑗就想了个局以防万一,谁能想到却把冬儿钓了出来。

她无意识地往窗户外看了一眼,车子已经不在。

冬儿说是受杜聿霖指使,照她的意思那个假的匣子已经到了杜聿霖手里,照那死变态的德行不得炸上一回,哪会这般容易就把自己放回来?

就不是寻常的置气闹别扭这么?简单。

一想到这,沈南瑗自个先愣了愣,她何时……这么?了解杜聿霖了?

手里硌着的东西却提醒她,这烫手山芋还在。

杜聿霖说是几方势力都想要,自然也包括他,她甚至动到了拿这么?一个东西去跟杜聿霖换自由的念头,随即就想到,最后的结果,是‘人财两失’。

“但只要东西在手里,将来还是有一谈的机会吧?”沈南瑗不确定地自问,就在这时听到了外头轻轻的叩门声,麻溜地把东西又藏了回去,才去开了锁。

门外头站着的是银霜,正拿着本书,一手扶着头,神情似乎有些痛苦。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么??”沈南瑗问,随即目光落在了银霜拿着的那本书上,赫然是她曾经想要落跑时收集的‘资料’——泷城美食见闻录。

“你认识字?”沈南瑗最先问。

银霜迟疑点了点头。她跟三?姨太,这书是三姨太那压衣服边角的,她拿了会儿看,越看越心惊。

沈南瑗看她那样子,便也仔细看她拿着的那一页,说的是西福胡同的糖炒栗子——桂花季新下的栗子,糖砂炒了吃有桂花味儿。她家最好的就是用迁西紫玉板栗炒出来的,越小个越甜糯,还有种?天然的油香……

书上的描写旁边还搭着手绘市井的图。

“你可想起什么?了?”怎么偏偏是西福胡同?

银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但那儿莫名吸引着她去。

“我觉得这地儿眼熟,我、想去看看。”

沈南瑗压下了心头的疑问,“……好。”

但是,不是银霜自个去的,沈南瑗另外找了两个人跟着去。

直到天黑,她以为银霜不会再回来的时候,人却又回来了,带着和去时一样的茫然。

手底下跟着的人同她也汇报了,说人在西福胡同来来回回走了两三个时辰,逛遍了角角落落,最后又回了沈公馆,显然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没想起来就没想起来罢,等你好全了,说不准就能想起来了。”

银霜仍是维持那踌躇迟疑的神情,喃喃说道,“我看那名字很熟悉,可真去了那儿,却什么?都想不起来……胶……胶卷……”

“什么??”沈南没听清,只听得一个什么?卷的,春卷?又想起冬儿说银霜口音不像本地人这桩,再问她,也只是仓皇地摇头怕是自个也不清楚,她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安慰了。

而银霜眼神涣散了一刻,仔细嚼了沈南瑗的话,随即在她面儿跪下了,把人吓了一跳。

“银霜的命是小姐救的,若不是您也未必会有现下安稳的处境。不管银霜记不记事儿,都记得您的恩情!”

仿佛是知道她心里想的,银霜的话句句说在了她心坎儿上。沈南瑗谨慎惯了,就在刚刚一瞬亦是动了把人送离开的念头,可眼下却开不了这个口了。

银霜是她随意取的假名字,这人到底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跑马场都是个谜。

而西福胡同会不会是个巧合又因为她的失忆而变得未可知。

同沈南瑗一般陷入前路迷茫的还有薛氏,从奉天观回来,她当真是气昏头了,所以让巧儿加了两味相冲的中药,想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慢慢折磨死这个恶女人,却没想到前脚刚动了手脚,后脚就被人发现。

为此,薛氏狠狠瞪了巧儿一眼,认定是这丫头做得不仔细!

可眼前,她还是得打起精神,憋着满肚子怒火,应对苏氏的先发制人。

“太太怕是有什么?误会吧?我怎么可能会做出害太太的事儿来?”

苏氏冷笑哼哼了声,“误会?可要我叫巧儿亲自跟你对峙啊?”

“巧儿?”薛氏不置信的声儿都变了调儿,这丫头跟了自己,自己待她可是掏心掏肺好的!

“二、二姨太,您有什么?就跟太太招了吧。那、那害人的招儿,都是您吩咐我做的!”巧儿噗通跪在了苏氏跟前,一个劲儿磕头,“太太饶命,太太饶命啊!”

苏氏眉眼都是冷然的笑意,仿佛欣赏这一幕欣赏够了似的,才同‘死不瞑目’的薛氏解释,“药房的伙计认得巧儿,抓去了警察局,谋害当家主母的罪起码得治个死,还有什么?不能招了的。”

“你——”薛氏差点给气了个心肌梗塞。

“你也别急,别怪巧儿,手底下的人蠢笨,那是随了主子的。主子蠢成了这样,还妄图跟我斗,你凭什么??”苏氏站着,薛氏坐着,一手抵在了她的肩膀处,跟能戳死她似的用了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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