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心情复杂。
既幸灾乐祸盼着谢禅当场撕碎对方，又无由地害怕谢禅被彻底驯服。
齐白笙不是没尝试过安扶，但一靠近，谢禅只会更加狂躁。
所以这么多年来，平息方式只有一个：铁链加身，注射药剂，最后关在特质笼子里生生等发情期结束。
弈司在进房间之后明显感觉到周围温度在往下掉。
室内的灯坏了，黑漆漆一片，亮的只有发冷的眸光。
谢禅受了两剂药依旧没倒，那带着毒素和镇定麻醉的药不是发情抑制剂，但确实帮他控制住了化兽后的体型。
弈司迎着嘶吼声靠近，轻轻叫了叫他的名字。
“谢禅？”
谢禅没多少理智，循声猛扑过去，带起一阵疾风。
狼爪抵在胸口，沉重的鼻息响在周围，014试着切换状态重新宿入，没成功。
【提示：宿主精神状态异常，连接失败。】
不出意外发狂的野兽下一秒就要咬上他的脖子了。
弈司皱了皱眉，虽说他是系统死不了，但这具身体要是毁了，伤害还是挺大的。
当然进都进来了，他没退路。
况且也不是没算过这种可能。
014把下意识挡在面前的双手一转，掌心一抚谢禅脖颈上的白色狼毛，满眼坦荡等死：
“我跟别人夸你乖，你要是真的乖，给个面子留个全尸。”
谢禅利齿森然，尖锐如刀，靠近刹那滞了一下，熟悉声音和气味盖过来，拉住了他残存的一丝理智。
【提示：已成功与宿主连接。】
【……嗯？连上了？】
【……】
谢禅头痛欲裂，没出声，他身上的煎熬没停，但混乱的思维因为014的掺入渐渐清晰起来。
沉默持续很久，房间静谧无声，弈司在确定连接彻底正常后调侃道：
014：【离队友祭天就差那么一点。】
谢禅抵在墙脚喘息深深，扯了下嘴角：
【这不是忍住了。】
014欠里欠气：
【为父很是欣慰。】
谢禅一身虚汗，哑笑道：
【挺会挑时候占便宜啊。】
他精神一向很不稳定，靠自己意志基本没可能回来，一般这状态得昏迷再醒才重新正常。
现在弈司这个思想上的异物一出现，直接给洗牌重开。
外面吃瓜大群还在等，推了几个东西堵在门口静观其变。
局里的劝他们先回去，不受安抚的兽人起码得疯个12小时，像冰狼这种两倍起算。
“这么长时间不出来，我估计回不来了。刚才应该拉住的，白白送进去一条命。”
“怎么没有动静了。刚不是闹得挺大的。要不要开门看看。”
“有没有可能……”
齐白笙在心里接下了这句话的后半部分：
有没有可能，谢禅已经冷静下来了。
齐温书恰好出来，手里湿漉漉拎着手机，从他们那里走过，跟弟弟对视了一眼。
好在他们在一层，外面是个小水塘，翻窗出翻窗进。
前后没花太久，多了个齐白笙。
兄弟两人微妙站着。齐温书扫了一圈，没看见之前单方面给他警告的白切黑。
他惴惴不安到人身后：
“你怎么来了。”
那通电话明明没拨出去。
齐白笙是看见新闻后赶来的，说不清自己的动机是什么，就是，有点在意。
他故作无谓：“调查局的意思。”
调查局：并没有这个意思。
当哥的沉思了一下，怎么来的不重要，比较重要的是那莫名其妙小疯子看到没准以为自己又把人叫来。
那进水塘的就不是手机了。
齐温书默了默，决定把人送走，语气温柔规劝道：
“你应该也不想待在这，早点回家吧。”
忽而那安静的房间重新有了动静，被堵的门往外挪了挪，大家神经紧绷往那死盯。
门带着柜子被一股力搡开。
谢禅几分狼狈，身上能看到暴戾的痕迹，当下意外地很安静，手臂搭在弈司肩膀，正往外走。
弈司脚步站得稳。视线轻描淡写划过齐温书慌张的眼睛，看向齐白笙，洋红色瞳孔一点笑意。
白月光红玫瑰的壳，底下藏着黑鸦片和竹叶青。
齐白笙心头被一股巨大挫败感占据，他从喉咙挤出一句话：
“哥你先走，谢禅认错人，我等他清醒一会儿。”
齐温书觉得后脑已经开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