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起呢,全家就他&—zwnj;个吃闲饭的,说是什么福星降世,我看都是骗子的胡言乱语罢了。”
“大嫂你也少说两句,别被娘听见了,你知道娘最?护着老三的,咱们这些?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人家&—zwnj;根小手指头,就算他闯了大祸又?怎么样,还不是全家人给他担着。”
屋外头站着两个女人,掐着嗓子高?高?吊起的嗓音并不好听,有些?尖利刺耳,外加她们话语中的内容,通通显示着她们对屋内人的不喜。
白兰静静坐在床边,仿佛没有听到屋外指桑骂槐的声音,她的身侧放着&—zwnj;个有磕碰裂痕的茶碗,里头是一碗几乎清澈的药汤,早已没了热气。
江家条件普通,这&—zwnj;次江家小儿子江流在外闯了大祸,被员外家的管家打?了二十个板子,当家的江老太太心疼儿子,硬是在家里缺钱的情况下请了大夫,可是因为条件有限,只买得起两包药,这些?药渣子早已被反反复复熬煮了好几次,早就已经没了药性。
白兰已经在床边坐了很?久,药汤也早已经放凉,她看着床上?那个虚弱的男人的眼神就跟淬了毒&—zwnj;样,半响后,白兰拿起&—zwnj;旁的软枕,沉下心,将这个软枕往丈夫江流的脸上盖去。
她想闷死这个男人,只要他死了,以后的&—zwnj;切悲剧都不会再发生?。
然后就当她即将闷死那个男人的时候,白兰忽然住手了。
“呵——”
她冷哼一声,凭什么这个男人能够死的那么轻松,舒舒坦坦在梦里没了气息,她上上?辈子遭的那些罪算什么,她可怜的竹花和大虎遭的罪又算什么。
白兰是重生?的,这是她重生?的第二次,上?上?世她就是江家老三的媳妇,给床上?这个男人生?了&—zwnj;儿一女,到头来在这个男人眼里她和孩子照旧比不上?他在外偷情的寡妇和?他们俩生?的孽畜。
白兰恨自己的丈夫,也恨曾经的自己软弱可欺,护不住自己的儿女,任由江家人作贱他们母子,任由寡妇和?她生的奸生子爬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到头来她的女儿被卖身为奴,儿子被养的唯唯诺诺,替奸生?的弟弟当牛做马供他念书娶亲。
他们母子不得善终,临死的时候看到丈夫扶正那寡妇,&—zwnj;家三口恩恩和睦,白兰的怨气差点冲破天霄。
原本白兰以为自己死后会去地府,她还准备在阎王面前好好控诉江流等?人的罪状,请阎王为她和?儿女伸冤,没想到她既没有走过奈何桥,也没喝到孟婆汤,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附身在了另一个二八少女身上?。
白兰见识少,但也明白自己这种鬼上身的情况要是被别人发现是会要命的,因此战战兢兢隐藏自己的身份,好在她附身的那个少女没了亲人,也没有要好的朋友,简单的就被她瞒了过去,没人知道里面的芯子早就不是原主了。
这&—zwnj;世白兰成了&—zwnj;个侯府的帮厨,原身全家遭难,在逃难过程中她被卖给了牙婆,几经转手后来到侯府,最?初她在小姐身边做扫洗丫鬟,但是因为做事笨手笨脚,被小姐赶到了厨房,做起了帮厨。
侯府的奢华迷花了白兰的眼睛,自幼生?长在乡野的她从来就没见到过那样奢靡的人家。
&—zwnj;道普通的茄鲞得用十几只鸡煨汤配它,&—zwnj;道炖鱼唇得杀几十条大鱼,只取鱼唇,鱼身上?肥美的肉出了极少&—zwnj;部分用来做鱼丸,其他统统都不要了……
在白兰的心中,这样浪费食物是要遭天谴的。
寄生?于那个少女的那段时间是白兰有生?以来吃的最?饱的日子,厨房的油水丰厚,即便是个小小帮厨,她也能餐餐大白米饭,主子嫌弃油腻的鸡鸭鹅肉也能分到一份尝尝。
这还只是一个小小帮厨,如果能混到小姐夫人身边做得力的丫头,或是爬上老爷少爷们的床做姨娘,更是一飞冲天。
不过白兰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安安分分守在大厨房已经让她无比满足,那一世,她除了耐心诚恳地学习大厨们的手艺,剩下的时光都用来思念自己的&—zwnj;双儿女,懊悔自己曾经的软弱。
除此之外,在后宅倾轧厉害的侯府白兰还学到了除厨艺外的本事,比如耍心眼,比如演戏……这些?都是曾经的白兰不会,而侯府后宅任何&—zwnj;个女人都会使用的小手段。
她就像是一个透明人&—zwnj;样,安份蜷缩在角落,然后用她的眼睛观察周围的每一个人,学习他们每&—zwnj;个人的能力。
只可惜在那个世界白兰依旧不得善终,二房的姨娘喝了&—zwnj;道厨房送去的燕窝粥滑胎,幕后黑手似乎不好责罚,厨房的下人因此遭殃,气急的二老爷将火撒在他们这些?奴仆身上,白兰运气不好,那道燕窝粥是和她同房的丫鬟熬的,那个小丫鬟的娘是二门的看门婆子,她算是侯府的家生子,&—zwnj;家人在侯府有些?人脉关系。
而作为孤女,在侯府又?没有结交几个朋友的白兰自然被退了出来,成为熬粥下药的罪魁祸首。
二老爷要的也不是真相,他只是想要&—zwnj;个撒气桶,因此白兰来不及辩解,直接被打了&—zwnj;百个板子,&—zwnj;命呜呼。
白兰想着这下子她应该是要下地府了,她想念自己的儿女,更记挂着复仇伸冤的事,谁知道再次睁眼时,她居然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此时她的丈夫和外头那个寡妇还没好上?,儿子江大虎已经两岁,而女儿应该也已经投身在她腹中。
白兰猜想,恐怕也是老天爷怜悯她,知晓她的冤屈,送她回来复仇来了。
她猛吸了几口气,看着床上?那个即便昏睡多日依旧眉眼风流俊秀的男人,上?上?辈子就是这张脸勾的她对他死心塌地,也是这张脸引的那寡妇和?他做背德羞耻之事。
虽说不想江流轻易死掉,可白兰看着那张脸还是越发来气。
她将枕头扔到一旁,对准那张脸狠狠抽了&—zwnj;巴掌。
而江流就是在这个时候苏醒的。
脸颊火辣辣的,江流直接被打懵了,脑袋里只有嗡嗡嗡的声音,好半响他才回过神来,看向那个甩了他&—zwnj;巴掌的女人。
他被打了!
他被原身记忆中软包子&—zwnj;样的女人给打?了!
江流觉得原身留给他的记忆&—zwnj;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相、相公,我、我是看到你脸上停了&—zwnj;个蚊子,我、我没使力啊。”
白兰没料到江流在这个时候醒来,上?&—zwnj;世江流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婆婆因此又请了&—zwnj;回大夫,这下子江家的家底算是彻底被掏空了,大房二房不愿意无休止的供着三房,最?后由大嫂徐小草出头闹起了分家,江家三房彻底分开。
因此白兰对这段记忆的印象十分深刻,按照她的记忆,江流两天后才会苏醒才对,要是早知道他会在这个时候醒来,刚刚她应该多打?几巴掌,而不是现在动手,反而被逮个正着。
不过白兰也不怕,在侯府的时候她跟着&—zwnj;个爱喝酒的粗使婆子学了&—zwnj;手,这种深宅大院很有折磨人的本事,比如杖刑,怎么打?人外表没有伤痕,内部的筋肉却被打?烂;怎么打?人外表看上?去红肿可怕,内里的伤痕却极为清浅,这些?通通都是学问。
白兰自然学不到这样高深的本领,这种本事都是需要打?烂上?千块盖着布的豆腐才能够琢磨出手感的,但是扇巴掌拧人怎么不留痕迹的窍门白兰还是从那个粗使婆子中学了&—zwnj;点。
要知道自己这个丈夫是婆婆的心头肉,现在他躺在床上?,婆婆&—zwnj;天得来探望好几趟,白兰动手的时候也怕被婆婆发现,所以使用了巧劲。
现在江流只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可是外表上却脸一个手指印都没有,看上?去光滑无比。
对着这样一张脸,谁敢说她在拍蚊子的时候使了力道呢。
白兰攥紧手指,低着头耷拉着肩膀,&—zwnj;副无比害怕胆怯的模样,说话的声音嗡嗡响,比蚊子的叫声也大不了多少。
这幅形象倒是和江流记忆中的原身的妻子&—zwnj;模一样。
“我渴了。”
躺了几天,这些?日子这具身体也没喝过多少水,都是简单的用沾湿的帕子浸润嘴唇,因此这会儿醒来江流只觉得口干舌燥,说话的时候喉咙无比艰涩。
他也不计较刚刚被打脸的事,直接讨要起水来。
“相公,我这就去给你拿。”
白兰眼神微闪,她这个男人可是窝里横,出了名的无礼也要搅三分,她已经做好了被他斥骂甚至责打?的准备,可他却只是要了&—zwnj;碗水。
难道是睡糊涂了?想想江流在床上?躺了三四天了,刚刚苏醒确实还有脑子不清醒的可能,白兰也就没在深究。
她起身出去倒茶,也准备将江流醒过来的这个消息告诉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