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宅妇人平日里打?发时间也不过是那几样东西,不是绣个花,便是逗个猫狗,要不然就是打打?叶子牌,或是天气?好的时候扑个蝶,踏个青,可惜裴蓁这些?玩意眼下都沾不得,她自小就没学过针线活,用德宗大长公主的?话来说,她出嫁自会陪嫁绣坊,哪里用的着学这些?,至于逗个猫狗,她挺个肚子?,谁又敢放心让小畜生近了她身,更不用说是扑蝶或外出踏青了,唯一可打发时间的也就是和小丫鬟打?打?叶子牌。
裴蓁素来不喜欢摸牌打?马吊这类玩意儿,玩了几把就觉得眼睛酸涩,闭目养了会神,便听周赦在外求见,裴蓁眼也未睁,只抬了下手,红桥便立即会意,放了周赦进来。
周赦手上拿着一封信呈给裴蓁,信口用蜜蜡封着,正面龙飞凤舞四个大字:娇娇亲启。
裴蓁接了红絮递过来打热的火石,朝着信口一抿,蜜蜡遇热既化,她把信封的?两侧一捏,从里面抽出一叠厚厚的?宣纸,轻轻一抖,那宣纸便掸了开,足有小半米长,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让人瞧了不免目瞪口呆。
裴蓁亦是一怔,让碧萝把信叠好拿到眼前,一折一折的?翻过去,有些?哭笑不得,信中严之涣交代的都是琐事,没交代一段琐事后便是要诉一番衷情,别看他学问不怎么样,可说起情话来却是不重样,只是那字写的?甚丑,连她身边的碧萝几个都不如,他倒不知羞,信封上四个大字张牙舞爪,虽字迹不端,那笔锋所?透的张狂之势却与他极其相像。
裴蓁看到后面,原本含着笑意的眸子淡了下来,他信中对于蜀地只有只言片语,不曾说道分毫难处,她却知把蜀地彻底握在手中是何其难的一件事,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想要那些将?士信服于他,只怕要费好大一番周折。
“王妃,王爷还给您备下来生辰礼,好一大箱子?东西呢!”周赦低声说道,明日便是王妃十六岁芳辰,王爷这个礼送来的极是时候,就跟踩着点一般。
挺着个肚子?,裴蓁自是不会大办生辰,虽郑嬷嬷觉得可惜,她却不以为然,她哪一年不能过生辰,又何必要选在这个时候,谁知道会不会被哪个客人带来的小丫鬟撞了一下,继而害了她的命去。
“记下来让人放进库房吧!”裴蓁有些?意兴阑珊,如今肚子?大了,她行动也笨拙起来,整日里人也越发没有精神。
“您不过目一下?”周赦有些?迟疑。
裴蓁弹了下手指,懒懒的?说道:“又丢不了,等哪日精神些?再看也不迟。”
“那您可要给王爷回信?”周赦低声询问道,送信的人还在等消息呢!
裴蓁想了下,吩咐道:“留人在府里住上一晚,不急着走,明日我在把信交给他。”
周赦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碧萝脸上带着欢喜之色,想着这么远王爷尚还记得王妃的?生辰,便替她高兴:“王爷真有心?了,还记得您的生辰。”想着,又有些?替她委屈,往年里王妃哪个生辰不是办的?热热闹闹,偏偏今年要冷冷清清了。
裴蓁眼底染上了笑意,他这般有心?她自然是高兴的,可嘴上却道:“有什么稀罕的?,他若是不记得才让人着恼呢!”
碧萝抿着嘴笑:“王爷哪里会不记得您的生辰,谁不知道王爷最爱重王妃不过了。”
裴蓁下颚微微一样,带了几分得意,红唇翘了翘:“贫嘴。”
碧萝见她眼下高兴,到一扫前两日的忧色,忙捡了俏皮话来说,逗得裴蓁“咯咯”的?笑了不停,积在心底那点因产期越发临近的?慌色终是淡了去。
裴蓁的?生辰虽没有操办,可各府都送来了贺礼,德宗大长公主和?晋安郡主更是一早就来了锦川王府,陪着裴蓁吃了长寿面,蹊跷的是卫皇后过了晌午还不曾赐下物件,这便透着古怪之处了。
德宗大长公主和?晋安郡主面面相觑,嘴里品着的?茶都变了味。
“要不要派人去宫里一趟?”晋安郡主轻声说道,秀眉拧了拧。
德宗大长公主较晋安郡主更能沉得住气,她摇了摇头,道:“且在等等看,便是宫里出了什么事,也不能眼下就去打?探,犯了圣人忌讳。”
“外祖母说的是,若真出了什么事,姨母必然会让内侍来传话的?。”裴蓁温声说道,也知这事透着蹊跷,往年里她便是在洛邑,快到生辰日的时候姨母也会使人来赐下东西,更不用今年她还在京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