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没变的,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现在只知道他可能会有危险,我得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他,我只是知道这点而已。。。”
。。。
很多事情都是先前计划的时候容易,真正面临的时候就知道困难有多大。
记不清被关在这间房间里有多久了。长时间待在一个阴沉、潮湿、终年不见阳光的闭塞空间里,什么东西都会渐渐淡却,快乐、忧伤、思考、甚至是时间。。。就像被困在一个真空的盒子里,与世隔绝地生存着,感觉不到世俗的喜怒哀乐,自然也就失去了人类该有的七情六欲,没有任何可触发内心情感的事,就连平日里烦扰的贪、嗔、痴、怨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好比沙漠里失去了行进方向的旅人,终年终月地在一望无垠的沙漠里打转,面对着完全没有任何变幻的景致,人的心灵就会像岩石一样逐渐地风化、瓦解,最后变成沙漠里的一粒砂,和这里千千万万粒砂一样。这风化、瓦解的过程是最为可怕的。
为了不让每天的日子就像在沙漠里无边徘徊,也为了让杨靖宇和自己的心灵不那么快被瓦解,周牧总是时不时地找些话来说,大多数时候都是自说自话,杨靖宇很少会搭理他,但不管每天精神如何,倾听者的兴趣如何,他都雷打不动,房间里面唯一的声音来源就是他断断续续的声音了。虽然他本身不善言辞、能想到的话题也不多,但总是尽全力不让话断下来,时而喃喃自语,时而自问自答,但就是从没间断过就是了,偶尔得到杨靖宇的一句回应便能开心上好半天,即使接下来得到的回应仍是一片死寂,他也能因此得到好些鼓舞与动力,说得更起劲。
后来,杨靖宇问过他:
“你每天这样说、说、说,不觉得累得慌吗?”
回答他的仍是只有满脸憨憨的笑意:
“我不怕累的,我怕的是身体还没累呢,心就先累了。”
心累,何旭似乎就是要用这种方法让他们屈服吧。
开头几天何旭来的密度比较频繁,每次到来的时候临幸的帝王似地,眼里只见一个杨靖宇,对一个房间里的周牧熟视无睹,就当他跟房间里随便一样物事一般。他对杨靖宇的态度很是殷勤,每天都会来喂饭送水,杨靖宇对此就很冷淡,躺在床上只留给他一个个冷冷的背影。但何旭毫不在意,每次都要亲自为他注射药剂,把沉沉睡过去的他抱在怀里,再亲自一口一口喂完食物才安心离开,有时候杨靖宇昏迷了但还留有残存意识,咬紧牙关不愿接受食物,这时何旭就会先把食物在自己嘴里咀嚼过一遍,再轻轻地捧起他的头,用口对口的方法哺喂进去,一顿饭就要花上好几个钟头,但他似乎乐在其中似地,从不假于人手。其耐心、细致程度超乎人想象。
后来,周牧推想估计是萧凛那边有所行动了,何旭事务变得繁忙,来的次数也就渐渐减少,但是对他们的掌控也加强了。从门外脚步声变得繁乱来看门外把手的人比先前增加了一倍,周牧曾费了很大的力挪动身体到房间内唯一一扇被铁条封死的窗缝内向外看过,除了一股浓重的汽油味与生了铁锈的机体以外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由此推测他们很可能身处于地下室之类的地方。周围都是由铁皮所包裹,老鼠打洞也钻不进来,门外保镖那么多也突围,唯一一个可供出入的就只有天花板上一个类似于排风口的洞,只有小孩肩膀的宽度,成年人很难塞得进去,再加上位置又在最顶上,凭他们现在的力气还有工具根本无法上得去。最最主要的一个严峻的形势那就是——他发现给他们每天注射的药剂的剂量也增多了,这让周牧更加心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