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二人送至大门?口,眼见着挂着皇家徽章的马车消失在路尽头?,夫妇俩仍是没想不明白。
沈桓先回过了神?,唏嘘不已:“谢家也算祖上有福了。”
谢氏听不得这话:“我们谢家,一直有福。”
沈桓无奈:“我并无低看谢家的意思。”
谢氏一笑,有点冷,可也从未高看。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偏院那?边的丫鬟小跑过来,沈桓皱眉斥道:“大半夜,说个什么好不好,再敢乱言,乱棍撵出去。”
丫鬟登时定?住,直哆嗦道:“是董姨娘,昨儿个就有些不适,今夜更是发起了高烧,直唤着老爷呢。”
“唤我有何?用,有病就去请大夫,有个好歹,就是你?们照顾不周,该罚。”
眼见着谢氏走?远,有下人在,沈桓不便去追,有火,也只?能对?着下人发了。
在谢霁到来之前,右相便将科文呈上了御前,供天子阅览。
周肆看腻了空有词藻,却无建树的八股文,难得碰到一篇言之有物的实用文章,心里也十分受用。
待到谢霁入得宫中,见他进退得宜,谈吐有礼,又思及这是沈家子侄,周肆好感更甚。
“朕且问你?,若是修筑堤坝,用何?种材料最为牢固。”
谢霁略一思忖,便从容道:“禀圣上,宜用火山灰,并盐水泥,混以粘土,加固之。”
谢家到了谢父这一代已经?开始转行,谢父是哪里有活就往哪里钻,良田和铺子都是靠双手打拼出来的,谢霁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开了不少?眼界。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谢霁是两者兼备,不说右相对?他有惜才之心,便是周肆,在与谢霁聊过几句后,也是龙心大悦。
“朕观你?言之凿凿,却不想你?只?是纸上谈兵,若朕把这治水的重担交付于?你?,你?可担得起?”
谢霁苦读十年,便是为了入金銮殿,得见圣颜。
如今大好机会就摆在眼前,自是要把握住。
谢霁双手并拢,躬身道:“臣不敢托大,却愿意为民为国做些实事?。”
沈家谁也料不到,谢家那?个打秋风的子侄,半夜匆匆入宫,待到翌日?回了沈家,居然就已经?有了官身,被圣上钦赐为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
沈桓为谢霁高兴之余,又不免遗憾。
为何?有出息的都是别人家子嗣,他沈桓唯一的儿子,连个乡试都过不了。
唯有谢氏是真心实意为谢霁高兴,双手并拢,只?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可一想到女儿和皇帝那?见不得光的私情,又难免膈应起来,经?不住往深处琢磨。
皇帝该不会是想把他们绑在一条船上,若无事?,全员平安,若船翻了,都得丧命。
这般一想,谢氏心里又生出几分不安,拉着侄子又是好一通嘱咐。
“皇上委你?重任,那?就好好干,做出点政绩,别的不相干的应酬,没甚好的,推掉也罢。”
“姑母放心,我都晓得的。”
瞧谢氏笑过以后,眉眼间浮着一抹忧色,谢霁以为她是为表妹烦忧,便劝道:“若我有幸,有所成绩,对?表妹也是帮衬,姑母当高兴些。”
“难为你?有这份心了。”
谢氏感念侄儿厚道,然而个中缘由,却不能道来,只?能藏在心里,默默酿成苦酒了。
被母亲和表兄记挂着的沈旖这时候也没闲着,陶婶没过两日?就赶到了别院,催着沈旖写信。
“陶婶这样子,不去柳巷当差,还真可惜了。”
拉皮条的功夫,可不比老鸨差。
陶婶也不在意沈旖一两句的讥讽,仍是劝道:“少?夫人得了便宜就莫再矫情,倒不如想想,趁着那?位还在兴头?上,为自己多添些筹码,夫人年纪轻轻,又如此貌美?,难道还真甘愿守上一辈子。”
“外室一样养在私宅不能见人,难道比在国公府做个有操守的少?夫人要来得光彩?”
陶婶被沈旖问得哑然,不自在地转开眼珠子,咳了声:“那?也看是谁养了,总归不一样的。”
周肆身边的奴才,一个比一个忠心,到了对?错不分的地步,沈旖不想再扯,转而问:“我这遭失踪,婆母反应如何??”
“山路已通,夫人到了水月庵,打算多住些日?子,直到寻到你?。”
不多住也不行,两人去,一人回,老夫人那?里没办法交代,估计还会以为是许氏故意放跑了沈旖。
沈旖冷笑:“所以呢?多寻几日?,仍是寻不到,干脆拿一具焦尸替代。从此世上再没我这个人了。”
陶婶又是一阵无语。
女子太聪慧,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皇城内,龙心大悦的皇帝终于?好眠了一晚,待到次日?,赵奍收到宫外的消息,兴匆匆奔到御前。
“皇上,成了。”
成什么?
周肆心不在焉,提了笔,想着如何?给?小妇人回信,这几日?正忙,都没顾上。
赵奍凑近,低声说了两句。
闻言,周肆提着的笔掉落在纸面上,骤然起身,面上幽沉,辨不出喜怒,却是抬脚,猛地将赵奍踹翻在地。
“是说近日?你?神?神?叨叨,鬼鬼祟祟,原来真是去干见不到人的勾当去了。”
赵奍被龙脚踹中腹部,疼得整个身子缩起,人也是懵的。
就是因为见不得人,他只?能出此下策,主子不该高兴么,为何?还气上了。
自觉简在帝心的大总管两次失算都因女人,只?觉委屈至极。
周肆却仍肝火大旺,指着他斥:“无根小儿,尽出些骚主意害朕。”
作者有话要说:渣皇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