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逼仄的房间,唯一的入口,也是出口,便是头顶的铁门,屋里注满了水,没入到膝盖,冰凉刺骨,周遭墙壁大片发霉黑点,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潮湿腐臭味……
遍体生寒。
卫臻靠在床头,闭目调息,试图用内力驱散周身?遍布的寒气,然而腿上的刀伤未愈,又没得到妥善处理,隐隐有溃烂的迹象,加上寒邪入侵,便是常年?习武的精壮汉子,此刻也是黔驴技穷,束手无策。
若想出去,办法其实也简单。
但卫臻不想。
他家中?已有妻室,且许过盟约,他便要信守承诺,不能轻易动摇。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跟驴一样犟,我家小姐不好吗?不美吗?配不上你?你一个小小武师,娶了我家小姐,便是鲤鱼跳龙门,光耀家门,拧巴个什么劲呢?”
丫鬟被思慕雪打发来?劝,一日?要来?个五六趟,该说?的道理全都说?尽,也没见男人?示弱服软,不愧人?如其表,相貌堂堂,凛凛不屈。
怨不得大小姐疯了魔似的非这人?不嫁。
“你家中?已娶妻又如何,大小姐是个能容人?的,大不了各过各,互不干涉,你与大小姐这边完婚,那边也无从知晓。”
丫鬟是替自家主子惋惜的,以她?家小姐的身?份,做皇后都使?得,为?个光有皮相的庶民一再让步,别人?还不领情,赔本的生意,实在亏。
卫臻最厌恶这等恃强凌弱的做派,无论丫鬟如何叫嚣,他不予理会,阖着双眸,静心打坐,试着从这能把人?逼疯的境况下?游离出去。
丫鬟再次铩羽而归,回去后悻悻跟主子回禀,思慕雪不仅不恼,反而笑了:“他若是太快服软,我反倒没那么爱了。”
说?罢,一鞭子挥到几步之?外?的桌上,桌上的糕点应声碎成了渣。
思慕雪收了鞭,坐下?吃了口茶,缓缓道:“再关个一日?就把他放了,给他好好养伤。”
丫鬟欲言又止,思慕雪眉头挑起,丫鬟咬唇道:“大小姐,奴婢是觉得西南那多男儿,对大小姐痴心爱慕的大有人?在,何必要去招惹这样一个死心眼的榆木疙瘩。”
“榆木疙瘩有什么不好,让他对我死心眼不就好了。”思慕雪不以为?意。
西南男儿是多,可真正龙章凤姿,气宇不凡的又有几个,她?第一眼见到男人?,高大挺拔,英气勃勃,就知道这人?是自己想要的。
“可是这人?的来?路还没查明,族长那里--”
话没说?完就被思慕雪一眼瞪得消了音:“若有任何风声传到我爹那里,要你好看。”
丫鬟赶紧捂住嘴巴,别说?字了,一点声都不敢发。
“对了,你找几个机灵的人?去他老家打听一下?,探探他的妻。”
男人?给出的地名,思慕雪从未听过,她?本身?也甚少去北方,若能打探到最好,探不到,那他也别想回去了。
连下?了两日?的雪后,终于有了放晴的迹象,沈旖倚靠在雕花窗前的榻上,看着暖阳下?,宫人?们在院子里扫雪,想到明日?的宫宴,内心充满了期待。
她?与母亲,多久未见了,实在是想念得紧。
太妃瞧着侄女面上带笑,眸光晶亮,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由心里直叹,同人?不同命,她?若也这般,先帝会不会更加真心实意的宠她?呢。
男人?啊,都是大猪蹄子,得不到的才是最好。
送上门的,都是草。
沈旖这来?来?回回,起起落落,峰回路转的几番遭遇,对惠太妃震动不是一般的大,闲暇日?子里,最爱的就是胡思乱想,想先帝与显帝的不同,想她?和侄女的不同。
先帝多情,显帝无情,可无情人?一旦陷入情关,怕是只?会更专情。
沈旖出生时,沈家就已经开始发迹,衣食无忧的女子,就连娇憨也是骨子里透出来?的纯粹,不似她?,进宫初始,也曾唯唯诺诺,提心吊胆,为?着如何得到圣宠而寝食难安,食髓知味。
而央央,在这方面,比她?强了太多,什么都不做,就已经在皇帝心里排上号了。
思及此,太妃内心五味杂陈,她?该高兴,央央入了皇帝的眼,对她?对沈家都是天大的好事,她?之?前苦心经营,不也是为?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