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头上的?皇帝甩起了脸色,便是在狭窄的?车厢里,两人挨着坐,愣是一?眼也没看向身边的?女子?。
倒是沈旖,时不时看向负气中?的?君王,心情还算平静,并不觉得自己说得有多过分。
毕竟那么多金银全?都上贡了,皇帝只字未提,一?句夸的?话都没,沈旖没点想法亦是不可能?的?。
这?么一?想,沈旖也想出一?点气来了。
钱有了,人也到手了,财色兼收,他还有脸气。
于是乎,下了车,回了屋,两人仍是各走各,各做各的?,互不搭理?,也使得随侍的?下人个个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南秀端着主子?洗漱完的?水盆出屋,在回廊处碰见赵安,后者亦是端着水盆,不过是给君王用的?。
往日周肆不讲究,用着沈旖用过的?水,丝毫不嫌,今儿个却要独自烧水,仅从这?件小事上,就看得出两个主子?这?别扭,闹得不轻。
南秀忧心忡忡,一?着急,话里就带了家乡味:“这?可咋整,平时好成一?个人,出了趟门,怎就变了。”
赵安是跟着主子?出去的?,一?直守在屋外,也没听见里头有吵闹,踢桌摔凳子?的?响动,谁料两位主子?一?出来,各自面色都不好看。
对于此,赵安比南秀更?想不通,亦不理?解。
赵安只能?道:“主子?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旁的?就别多想了,想了也不明白?。”
是这?个理?,可南秀仍忧心,从没有哪个妃子?敢这?么做,跟帝王使性子?,若是做了,最后的?安息地唯有冷宫。
唯独她这?个女主子?,行事做派,全?然不能?以寻常女子?论之?,便是出自高门的?妃子?,亦无一?人能?够相提并论。
见南秀两道细眉仍是拢得紧,赵安一?声叹:“无事的?,你且看着罢。”
赵安进了屋,伺候主子?洗漱完毕,亦是不敢多留,主子?没别的?吩咐,端了盆就退下。
沈旖这?时候已经上了床,侧着身子?躺到了里侧,阖上了眸子?,试着让自己早些睡着。
周肆拿了本?书,靠在窗边榻上,随手翻了几?页,就把书本?丢到了一?边,两胳膊交叠,枕在了脑后。
气,到底谁该气。
国库是不丰,可他自有丰盈国库的?法子?,那些钱,最后还不是要花在她身上。
劳心劳力,费尽了周折,他为了谁?为了个没良心的?小混蛋。
小混蛋!
反复默念了百遍,周肆蓦地起身,看向对面,床幔层层落下,将里头的?人遮得严严实实。
古人诚不欺他,唯有小人与?女子?难养。
这?女子?,岂止是难养。
坐起来的?君王一?阵意难平后,又躺了回去,眼睛闭了又睁,看一?眼毫无动静的?床那边,又闭上。
翌日,沈旖醒来时,打开床幔,不经意往对面的?窗边扫了一?眼,榻上空空,不见人影。
南秀端水进来,笑着对沈旖道:“主子?洗漱完,吃了早膳,休息一?会,我们就得起程回京了。”
沈旖早就在周肆那里听说了,神色淡然,只在吃过了早膳,南秀整理?行装时,对她道:“给我单独准备一?辆车子?,进了城,回我的?府,或者沈家都可。”
闻言,南秀一?愣,这?回京的?路上,主子?都是和君王共辇,这?突然要换车子?,旁人会如何想。
再者,主子?入京后,也未必能?回府。尤其她还有了身子?,怀的?可是皇嗣,搁在外面,君王又怎会放心。
见南秀面露难色,沈旖仍是笑:“难不成我连归家都归不得了?”
姑母离开了,进了宫,当真是独自一?人了,沈旖想想都觉得寂寞。更?何况,这?三进宫,再想出来,怕是更?难了,她还想回家看看母亲呢。
沈旖知南秀为难,亦不与?她为难,言道:“你把我的?话,转述给皇上,就说我想家,要先回趟家。”
南秀不敢耽搁,收拾完了,赶紧回禀帝王。
周肆听了,亦是笑,家?怀了他的?种,就是他老周家的?人了,他的?家,亦是她的?家。
周肆随手指了个侍从,命令道:“你即刻快马加鞭赶回京,务必在朕进宫前,将沈家夫人接进宫。”
南秀回来,把君王的?口谕也转述给了沈旖,沈旖听后,一?语不发,也是无话可说了。
论狠,她必狠不过他,顺嘴一?说,便能?翻云覆雨,载舟覆舟。
索性,一?回去,就能?见到母亲,也是一?桩开心事。
另一?桩,沈旖想要独自乘车,却被帝王想也不想就否了。
“这?天下,还有比帝辇更?华贵更?舒服的?车驾?”
一?句反问,亦是叫沈旖有脾气,也没地儿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