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修士立即成了全场的焦点,所有人心中不解,一双双眼睛盯向那中年修士,这人为何要压制所有人?就算那魔女和祁星阑再厉害,正道修士们人多势众,一起围而攻之,定能拿下她们。
但祁星阑却很从容,因为看到那中年男人的眼眸的那一刻起,祁星阑便认出来,那人是灵崖山徐掌门,自己的师尊换了音容相貌伪装的。
这出戏演的极好,相当于在一众正道修士面前揭示了祁星阑和幽昙圣女的关系,近乎于在给燕逐月施压,相当于祁星阑在宣誓自己喜欢她。而且这一场后,祁星阑和幽昙圣女之间的绯闻定然会来得更加猛烈。
此计甚妙,不愧是师尊!
中年男子压制着所有蠢蠢欲动的正道修士,水无波般平静的眼眸望着她,“祁小友,你当真要和那女魔头走?你若跟她走,就是真的勾结魔教,这一世的清白可全毁了!”
“正如她所说,我是她的人,我自然要跟她走,”祁星阑回答,然后她转过脸去,继续盯着祁星阑,眼皮抽了筋一般眨动,极力扮演含情脉脉的眼神,
“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
“你给我闭嘴!!”燕逐月一张白净的面皮瞬间红胜朝霞,又羞怯又愤恨地紧紧抓住祁星阑的手腕,扯着她破窗而出,没有乘马车,也忘记御剑,只是带着祁星阑在屋檐间急速起伏,老鼠般逃窜,一口气逃出十几里路。
可怜的羡花红和慕柳绿被她抛诸脑后。
祁星阑被她扯着手腕,一路狂奔,手腕勒得生疼,她轻咳两声希望引起对方的注意,
“咳咳,燕姑娘。”
自打燕逐月记事以来,所有婆娑门的人称她为“圣女”,而其他正道修者叫她“魔女”、“妖女”、“女魔头”,从没有人唤过她“燕姑娘”。
所以燕逐月一时有些疑惑,她停下脚步,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能先放开我吗?”祁星阑垂下眼,示意燕逐月看看自己被她握得勒出了红痕的手腕,“这样拉着走,有点累。”
燕逐月顺着祁星阑的眼光往下看,意识到自己扯着她的手腕,已经奔出去很远,她心神一震,立即撒开手,好像自己刚刚握住了什么脏东西,取出一块绢帕又仔细擦拭了一番。
祁星阑看她这样嫌弃,当真以为自己手腕上沾了什么脏东西,提起手一看,白净的腕子上留下浅红色的指痕,“别擦了,不脏的,我吃饭前都洗手的。”
末了还加上一句“没想到你手劲儿还挺大。”
燕逐月心头似被泼了碗猪油,觉得越发不爽快,这厮居然没有丝毫自知之明,看不出自己对她视之如草芥,弃之如敝履吗?她对这厮的嫌弃之情还不够明显吗?居然还有胆子嫌弃她握得疼?
“你管我?”燕逐月轻哼一声,把她握得更紧,殷红似血的指尖搭在她手腕上,然后五指收得更紧,莹白的肌肤从她指间溢出,青筋都有些突出了。
燕逐月不满地瞥了她一眼,突然脚程加快,“走快些,别磨磨唧唧的。”
这一次真的挺用力,祁星阑被她扯得一晃,“我们去哪?”
“回婆娑门。”燕逐月回答。
“不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燕逐月黛眉轻皱,眼底一暗,将她握得更紧,“跟紧我。”
祁星阑只觉得腰间有些凉,用手去摸,发现是之前王五塞来的乾坤袋突然透着寒意,从指尖流窜入手臂,刺骨的寒虫子般钻入她的四肢百骸。
燕逐月声色俱厉:“把它给我。”
祁星阑意识到她说的是那个乾坤袋,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给她,谁知道师弟们送了自己什么东西…万一掉马了岂不是要完蛋。
燕逐月见她不给,便伸手去抢,推推搡搡间,顷刻间黑云压城,天色瞬时变得阴沉,混杂着污浊之气的妖风袭来,将二人裹挟进去,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耳边传来女子尖细的笑声。
“咯—咯咯—”女子的笑声如同金石玉碎,凄美而诡异。
当祁星阑再次落脚时,燕逐月已经消失,她独自一人出现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屋中溢满浓郁的诡异气味,腐臭味掺着腥味,熏得她一阵恶心。
四面砌得惨白的墙壁上各贴着一张喜字,屋内家具很少,一张高桌,一把矮凳,还有围着猩红帷幔的木床,木床对面是一面铜镜,镜面斑驳,边缘已经生出绿色的铜锈。
看到铜镜的那一刻,祁星阑愣了一瞬,道家以铜镜鉴鬼,但镜子对床却是大忌,此乃镜面煞,如同一张血盆大口在人入睡时张开着,生吞活人阳气。
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指引,她没有犹豫,直接取下铜镜收起来。
仔细观察,地面散落着些黄纸碎片,祁星阑蹲下去看,发现墙角分散着一些被冷水泡过的白米粒,用指甲去抠墙面,发现下面一层是污黑色的墙体,像是血液干涸氧化后的颜色。
这时门外有一阵脚步声传来,时轻时重,伴随着刮擦地面的声音,像瘸腿的人拖拽着一条腿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