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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她在等我(1 / 2)


如果燕逐月也在等人的话,祁星阑就自己找个小墙角落座便好了,她可不想再经历一遍刚刚的情形。

燕逐月没有回头,一场穿堂风经过,她垂落在肩头的青丝簌簌抖动着。

祁星阑突然觉得有些冷。

无论严寒酷暑,修道之人已然经过伐骨洗髓,本应该对体表的温度不甚在意的。

祁星阑这份冷意,其实是来自心底莫名的不安和战栗。

天色骤然变暗,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祁星阑:……应该是要下雨了?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祁星阑似乎停下脚步,正在自己背后站着,燕逐月握在瓷杯的指节轻轻摩挲着,她端坐在那里,不动碗筷,也不回头看祁星阑。

燕逐月嗤笑一声,声音如一泓寒潭般冷冽空灵:“你问我可是在等人?”

搭在杯壁上的修长指节缓缓收紧,燕逐月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愈发幽微莫测,似有千般失望万种伤情:

“我是在等人。”

“但我等的那个人,已经死了!”燕逐月的声音骤然提高,由低声喟叹变得有些尖细,有些轻微的刺耳。

祁星阑:??

打扰了。

祁星阑还记得几月前,燕逐月祭祀乳娘时的伤情模样,看到今日燕逐月如此这般…难道又是谁人的忌日?

怪不得多摆了一份空的碗筷。

“那…燕姑娘慢用,”祁星阑微微点头,端着木质餐盘转身欲走,“在下不打扰了。”

燕逐月依旧没有回头,她的眸底似乎一片寸草无生的荒原般,凄凉肃杀,缓缓阖上眼帘,抚在茶杯之上的指节缓缓收紧。

“咔嚓——”白瓷杯壁上,一道蛛网般的裂纹沿着燕逐月指节的方向缓缓蔓延开来。

是燕逐月捏的。

祁星阑端着餐盘,转过身去向墙角刚挪了几步。

一名灰衣丫鬟迎面走过来,和祁星阑刚好打了个照面。

见她有些面熟,祁星阑冲她点点头,然后向旁侧退开一些,想让她先过去。

灰衣丫鬟的脸上露出几分高深莫测的笑容,然后向旁边走了几步,恰好挡住了祁星阑的去路。

祁星阑只道是那丫鬟拿的瓦罐有些沉,没注意到前方有人,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又向旁边挪了几步。

灰衣丫鬟拎着瓦罐上前一步,直接把路给祁星阑堵死了。

祁星阑侧过脸看她,漆黑的眼眸里透着些许疑惑:??

灰衣丫鬟轻微挑眉,一副有些吃惊的样子:“祁道长,怎么还站着呢?”

“罐子不沉,不用您来帮我拎,”灰衣丫鬟端着瓦罐,一步步走向前去,将祁星阑逼得步步后退,“快回去坐着吧。

祁星阑端着餐盘被灰衣丫鬟堵着,向着燕逐月那桌的方向退过去,她现在简直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着灰衣丫鬟是什么意思。

再次来到燕逐月的位置旁,看到那抹有些落寞的赤色身影,祁星阑有片刻的失神,心中萌生一丝疑惑——

燕逐月她…难道是等我??

可她刚刚不是说,等得那个人已经死了吗?

灰衣丫鬟眼睛眨得飞快,疯狂地给祁星阑递眼色。

祁星阑薄唇紧紧抿着,握在木质餐盘之上的指节有些发白,手心湿湿的,有些轻微地冒汗。

灰衣丫鬟侧过身去,与祁星阑擦肩而过的时候,下巴一直向燕逐月对面的方位戳过去。

祁星阑终于懂了,燕逐月可不是再等她。

而且此刻在燕逐月心里,她已经‘死了’。

灰衣丫鬟将手中瓦罐摆上桌后,她手速极快,又将桌上碗碟重新排了一下位置,留出一个恰好能放下餐盘的一块区域。

跟在灰衣丫鬟身后,祁星阑端着餐盘的手轻微颤抖着,缓缓将木质餐盘放在了燕逐月对面。

燕逐月的左手,仍拢着白瓷茶杯,手指在杯壁上摩挲着,

燕逐月低垂的脸被青丝掩盖,遮住了她清秀的眉眼,看不清具体的神情,声音轻轻淡淡的,似乎无所在意:“你来做什么?”

“来陪你,”祁星阑在她对面坐下,却低垂着眼,纤长睫羽簌簌抖动,在眼下晕出一层浅浅的阴影,掩饰了她眸底莫名的不安感,声音如同夏末的风。

“祁星阑,“燕逐月侧过身子执起手中的白瓷茶杯,素手一倾,茶水在地上淋成一条直线,

“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燕逐月:(╬ ̄皿 ̄)你已经死了。

祁星阑头皮发麻,喉间咽下一口涎水:……这是在祭我吗?

思索片刻,祁星阑仍是决定,至少要‘垂死挣扎’一下。

“我不在,”祁星阑垂头看着未曾动过的碗筷,黛眉轻轻蹙起,“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不想吃,”燕逐月轻轻哼了一声,瞥了一眼清汤寡水的一众萝卜白菜豆腐皮,语气有些嫌弃,“这些看起来食之无味。”

——没你的饭菜,自然食之无味。

燕逐月方才在这里坐了许久,也没曾动碗筷,本来意图等祁星阑一同用餐,却没想祁星阑拖了半个时辰的堂,而且…

还坐到别人身旁了!

燕逐月很生气,杯子都快被她攥到碎裂。

“别抱怨,”祁星阑脸色变得有些冷,语气也参着浓郁的关切,玉色指节搭在竹筷上,用竹筷向燕逐月那边的碟子点了点,“不吃的话…”

“就抱你,在这里当着怎么多弟子的面…抱你。”

燕逐月:“……”

“滚。”仅仅一个字,却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地从燕逐月口中蹦出。

覆在白瓷茶杯上的修长指节骤然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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