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有事的!”魔尊大人不满的又贴近了一些:“他不在说不定还安全一些!”
他拍开纸人偷偷牵着林荀之衣袖的手,再次把人圈进了自己的保护区,替他将雪氅的带子系紧,裹得密不透风的才算完。
“师尊累吗?”他偷偷的揽上了对方的腰,假装镇定的低头轻声道:“我...我可以抱你...”
林荀之垂眸看向自己腰间越收越紧的手,有些冷淡的回答:“不用,赶紧去找世界晶源吧!”
他如今身上冰雪般的冷冽气息已经很淡了,凑的近了才能闻得到,像是春日的最后一场雪,带着淡淡的冷意,却又在暖阳的照射下一点一点消融,只余下满地晶莹和些微的风雪的味道。
对于天生体热的魔族来说,抱着他仿佛抱着一块冰凉的玉石,瞬间舒缓了体内的燥热,十分的舒适,赵愉辰有点舍不得放开了。
不甘不愿的松开了他,又转而想去拉他的手,被不着痕迹的躲开了,魔尊大人瞬间更幽怨了,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好哀怨的盯着对方的侧脸,心里委屈又不甘的酿起了山西老陈醋。
这个世界的整片天穹都是空荡荡的,天空中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林荀之再次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才发现,这里的天空没有太阳。
可能也没有云彩...
透过天幕的光不知从何而来,照在身上并没有丝毫暖意,地面上一望无际的草地平坦一片,连棵枯树都见不到。
除了莫名出现如今正一脸好奇的跟着他们的纸人外,也不见任何生灵。
这个寂静无声的世界用事实展现了自己步入死亡的一面,在阳光草地的假象之后,有的只是死一般的静谧。
整个天地没有任何一样可以用来指路的东西,两人只是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林荀之只好解下了头上的发簪丢在地上留作记号,心中默默期望不要再遇上这只发簪。
天幕正在渐渐变暗。
明明没有太阳,却依旧拥有日夜交替,让人觉得尤为困扰,总觉得当夜幕降临时,整个世界才会露出他狰狞的一面。
这个不妙的预感在纸人瑟瑟发抖的拽住林荀之的衣袖“咿咿吖吖”试图表达什么时达到顶峰。
“什么?”林荀之试图从他的声调起伏中猜测他的意图,但除了恐慌什么都没能感知到。
“有什么东西要接近了吗?”林荀之皱着眉问他。
纸人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顿了一会又摇了摇头。
林荀之不明所以,这里一片坦荡又完全没有能够躲藏的地方,于是只好换了一个问法:“如果你要逃,你会往哪个地方跑?”
纸人这回的反应很迅速,拽着他的袖子就往来时的方向指。
赵愉辰铺开神识探查了半天也没感知出什么危险来,狐疑的看了纸人一眼道:“师尊要听他的吗?这纸人一惊一乍的,他打不过的东西,不见得我们也打不过...”
“出门在外还是先听听原住民的意见吧。”
纸人闻言疯狂点头,拽着林荀之的衣袖拼命往回扯,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赵愉辰见状再次揽上了林荀之的腰,做了他肖想了一路的举动,将林荀之打横抱在怀里,板着脸刻意看向前方:“还是我抱着师尊吧...”
纸人呆呆的看了他们一会,一转身,跑的像支离弦的剑,一口气飘出了老远才回头招呼他们跟上。
林荀之目测了一下这个速度,决定还是自暴自弃的任由徒弟抱着自己做一个废物。
赵愉辰见他没有反对,嘴角一勾飞身上前,跟上了纸人的脚步,头一次对纸人的存在感到庆幸。
这里的日夜交替看上去有些突然,天空裂开了一道口子,黑夜如同墨汁一般流淌了出来,将原本苍白的天穹染成了黑色。
整个过程像是白色的幕布被泼上墨色的涂料,黑夜顺着幕布不断滴落,将原本纯净的白色切割污染,莫名有一种妖异而绝望的美感。
纸人跑的更快了,他整个人都在空中横了过来,像是一枚子弹一样向前弹射,赵愉辰都险些跟不上他的速度。
正当赵愉辰觉得纸人恐怕是疯了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纸人夺命狂奔的原因。
黑夜正在切割这片大陆...
从天空裂隙留下的墨汁轻易的在触碰到陆地时将它切成了两半,赵愉辰不用试都知道,自己遇上了也绝对是活不成的。
这个世界如今就像是突然扯掉了装饰华美的平静外衣,露出内里的狰狞残暴来,不由分说的灭杀着任何一个落入网中的生灵。
纸人依旧在疯狂逃窜,赵愉辰根本不用他提醒,向着光亮的地方全力飞奔,努力想将紧追不舍的黑夜远远的甩在身后。
他的心脏在疯狂跳动,黑色的墨汁滴落在他刚刚踏足过的土地上,轻易将地面切割的支零破碎。
他将林荀之紧紧护在怀里,俯下身传音给他:“闭上眼睛,不要看!”
林荀之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并不害怕,但又觉得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他的世界沉入黑暗,环绕着他的是炙热的怀抱和熟悉的树木清香的味道,耳边回荡着激烈的心跳,他被稳稳的护着,逃离身后吃人的黑幕。
这场追逐游戏不知还要继续多久,他却半点没有感到恐惧,他知道有一个人会全身心的护着他,他可以彻底相信那个人...
黑夜终将过去,黎明必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