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祭台前,就看到了皇兄他们的身影。
他们打扮得也同样很正式,明微微抱着怀中的小盒子,还未来得及出声,明天鉴已然看到了他们。
“微微。”
她提着裙角上前。
“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呀?”
小巧、精致的方盒,里面装着的,是她亲手所做的莲子糕。
就连这盒子,也是明微微的心爱之物。
迎上皇兄好奇的目光,她没有应声,只露出一个俏皮的、神秘莫测的笑。
“皇上驾到——”
忽然一道尖利的传报之声,让众人规规矩矩地低下头去。她也趁此溜到四公主与六公主之间,像其他皇子公主那般按顺序站好。
“哎呀,你干什么!”
明皎皎翻了一个白眼,“明微微,你乱挤什么?!”
她一向与明皎皎不对付,但也懒得同她周旋,只淡淡说了声“抱歉”,而后将腰背挺直。
紧张兮兮地抱着怀里头的东西,在人群中搜索着柳奚。
明皎皎斜着眼睛看她,“哟,这是在找谁呢?”
明微微懒得理她。
见被无视,那人的公主病立马犯了,“喂,明微微,我在和你说话呢,你有没有听见啊!”
她这个皇姐,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不像她,一举一动皆是乖巧规矩,不离任何分寸。
她这样的公主,才应该得到父皇的宠爱。
不像这个明微微,凭借母妃上.位。
如此想着,明皎皎越想越气,忍不住斜着眼上下打量起对方——她是长得可爱了一些,却像个小丫头似的,上不了什么台面,成天喜欢穿藕粉色的裙子,一点都不庄重。
还有那怀里抱着的......明皎皎一顿,眸光一闪。
“明微微,你手里的糕点,不会又是阿采做的吧。”
这一声,终于让明微微转过头来。
她紧紧捧着那小盒子,像抱着什么宝贝一般,让明皎皎不由得嗤笑,“别人的东西,偷来当作自己做的,还当个什么似的供着。明微微,你当太傅先生真的看不出来吗?”
明微微皱了皱眉。
“这是我自己做的。”
“你做的?骗鬼呢。”她压根不信,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明微微能亲自下厨,去做这些玩意儿。
“还有哦,”六公主明皎皎又凑近了一些,“听闻你要参加策论笔试,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不过我奉劝你哦,那策论也不是一般人能答得上来的,你若只是想玩玩,那赶紧取消了报名,莫等名次出来了,你再在大家面前丢人现眼。”
她们皇家,也受不起这般折辱。
“六姐!”
明澈显然也听到了她的话,“请你慎言。”
明皎皎又是一嗤。
这个明澈,倒是比一条狗还护着他这个不成器的姐姐。
少年紧抿着唇,直接拽着明微微的袖子把她拉过来。
“阿姊,你莫和她多说话,她就是故意找你的茬儿。”他压低了声音。
明微微却根本没把对方的话放在心里。
她在明澈身侧站着,面色是一片泰然。少年打量她了许久,还是担心明皎皎说过的话会惹她伤心。
“阿姊,离策论笔试还有小半个月,你有什么不懂的,直接来问我。策论算是我较为擅长的领域。”他定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帮助她的。
却不料,阿姊回过头,只是弯眸一笑。
“放心吧。”
她已经做了三四遍,有些经典的策论之说,明微微早已烂熟于心。
少女面上一片春光灿烂,引得少年一时间怔了怔。明澈看着她,神思微恍。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与自己一同长大的阿姊,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也是在这样明媚的春色中,春祭大典拉开帷幕。
司仪站在祭台之上,手中指着火把,点燃了熊熊圣火。
“铃铃”一声,有人猝然敲响了锣。众人循声朝台上望去,只听司仪拖长了声线:“吉时到——”
“拜天地——”
所有人匍匐下去。
唯有皇帝站在高高的祭台上,俯视着脚底下的芸芸众生。
春夏之交,万物恣意生长。
祭拜玩天地,接下来便是春猎。各家子弟轻装上阵,后背皆背有一只箭篓。
此次春猎,每人皆有名次,以所狩猎物数量排次序,狩猎最多者为胜。
这也是权贵子弟们在全京城面前崭露头角的好机会。
能被圣上记住、能被众权贵记住,说不准儿,还能被这里的公主记住。
所有子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皆是朝气蓬勃的、鲜活年轻的面孔,皇帝心中不由得一阵叹惋。
忽然间,明微微看见一人。
“柳奚!”
这一声高呼,立马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柳奚?可是那柳家二爷......”
“这京城内,还有几个柳奚,自然是柳平允了。”
“听说他能文能武,骑艺、射技皆是上上乘,你说他今日会不会夺得头魁呀。”
“十有八九。”
窃窃私语之声落入明微微耳中,莫名其妙的,她竟觉得有些骄傲。
少女扬起头,望向马上——他一改往日仙气飘飘的形象,穿着轻便的束衣,正坐于烈马之上,回望她。
“柳奚!”
明微微又高高一唤,对他做着口型,“一定要拿第一!”
他握着缰绳的手一紧,须臾,竟对她笑了。
清风乍起,吹得他鸦发飞扬,男子高高一喝,扬起星鞭。
明微微一时竟看痴怔了。
如有花香蹄落,原是郎君打马过。
白马玉鞭金辔,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