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是当朝五公主,新郎又是那元帅公子,众人自?然不敢怠慢、皆趁着?二人新婚,前来?巴结他们。
一时间,采澜殿内外?熙熙攘攘站满了人。贺喜的人极多,阿采长安带着?众宫女压根忙不过来?,明微微又问璋晖殿里借了些人手?,这才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派人去璋晖殿时,她还特意让人给芝雪带了些东西。
毕竟那丫头原是自?己宫中?的,她与晃晃虽未成婚,但也算沾了半个皇亲贵胄的名分。采澜宫里的姑娘嫁出去,自?然不能少了排面?。
见状,阿采有些酸溜溜的:“公主,您就对芝雪好。”
说实话,阿采并不是多喜欢那丫头。
芝雪虽长得清秀,说话也温温柔柔的,但阿采总觉得,她是藏着?心思的。对方温声细语、唯唯诺诺,阿采却不敢同她交心。
还是长宁长安二姐妹最?好了。
公主素日与芝雪来?往得少,只知?道她算是一个办事较为利落的小姑娘,自?然也不懂得阿采的心思。闻之?,明微微全以为阿采在?吃醋,便忍不住笑道:“改日等你出了嫁,本宫会给你准备得比她十倍、百倍得好。”
“我才不要呢,阿采要一直留在?公主身边,要一直陪着?公主。”
直到暮色暝暝,采澜殿前才终于冷清下来?。
明微微与阿采一同清点着?贺礼。
一件件贺礼,点点堆积起来?,竟快要比她的个头儿还要高。她瞧着?面?前的东西,取过几样把玩,又看着?阿采与长安把这些礼品记在?账簿上。
人情往来?,她都要算清的。
快清点完,明微微将手?中?的瓷玉盏放到桌面?上,阿采规矩地呈来?名册本,让她清点。
手?指一点点划过那一个个名字。
果不其然,那个人没有来?。
少女垂眸,眼?中?闪过一瞬的失落。
他不仅没来?,也没让人送东西过来?。好像彻彻底底地忘了这一桩婚事。
“公主在?想什么呢?”
见她神色落寞,长安也凑上前来?,问道。
“没、没什么。”
明微微将眸底神思掩去。
她捏紧了名册,其实柳奚不来?也好,刚好断了她的念想。
如果可以,她希望柳奚再残忍一些,不再给她任何念头,也好让她的希望不再落空。
阿采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在?一旁低低叹息一声。就在?着?手?收拾之?时,忽然又有宫人叩了叩门,走上前。
是位守门的小太监,他弯了弯腰,朝座上少女恭敬一福身:“公主。”
明微微转过头,声音轻轻:“何事?”
对方顿了顿,还是如实说道:“公主,柳大人和兰小姐来?给您送礼了。”
明微微执着?名册的手?亦是一顿。
阿采连忙上前,“让他们把东西放下,人就不必进来?了。”
尤其是对那个兰氏,阿采向来?都没什么好脸色。
太监小心翼翼地看了折怜公主一眼?,见她没有阻拦,便照着?阿采的话去做了。
不一阵儿,他又进屋,送来?两个小匣子。
“我倒要看看,他们两人送了什么宝贝过来?。”
阿采气不打一处来?,征得明微微的同意,把两个匣子打开。
一个匣子里装着?对耳环,另一个,则是一块玉佩。
“这玉佩……”阿采猛一蹙眉,面?色一下子耷拉下来?,“他怎么还给公主送块碎了的玉!”
长安闻言,也连忙去看。
只见那手?掌大的小匣子中?,安安稳稳地躺了一块通体莹白的玉佩。长安虽不懂玉,却也隐约觉得那玉质是极好的。但不知?为何,如此上好的玉,其上却有一道淡淡的裂痕,像是被剐蹭了,又像是……
被人捏碎了般。
“真是晦气!”
阿采气极。如若不是公主还在?意,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将那玩意儿扔出去。
给人新婚送贺礼,赠一枚碎玉,这是什么意思?!
“公主,咱们要不要还回去?”
长安亦上前,问道。
却见少女的眉睫动了动,须臾,淡淡道:“收起来?罢。”
下人没法儿,只得照做。在?明微微的注视下,故意将那装着?玉佩的放到了礼物?的最?下面?。
明微微突然有些头疼。
宫人都退避了,她一人坐在?殿中?,一手?轻轻揉捏着?太阳穴,片刻,又站起身,往殿门外?走去。
她觉得胸口有些闷,想出去透透气。
阿采与长安都没跟着?她。
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向前着?走,天有些阴,不知?明日会不会下雨。她与楚玠的婚礼定在?了三?日后,那缠缠绵绵、花好月圆的七夕之?夜。
不知?不觉中?,她竟已来?到了桑菊园。
桑菊园正处于采澜殿之?北,两地相距极近,更是她出宫的必经之?路。
正走着?,她突然听到一声:“平允!”
明微微脚下一顿。
却看着?兰氏跌跌撞撞地朝那男子跑去。
柳奚亦是那件雪色的衫,衣袖低垂,用乌金色的线勾勒出两只白鹤的形状。听见有人高唤,他侧了侧脸,脚下却未停。
明微微眼?皮一跳。
兰氏跑得气喘吁吁,“你等等我,你等等我嘛!”
他怎么走得这么快,竟是一点都不等她的。
柳奚长得高,腿也长,那步子迈得又快又大,兰氏比他矮了足足半个头,只能一路追着?他。
越往后追,她越体力不支。
见到二人,明微微眸光闪了闪,下意识地往后退去,一棵树恰恰遮挡住她小巧玲珑的身形。
柳奚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她的脑海中?还会一片空白。只觉得如有春风呼啸而至,拂于她的面?上。
让她忍不住扒紧了身前的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