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玉仍旧穿着早上那件黄底凤穿牡丹十色丝织的夹袄,头上的步摇轻轻晃动,雍容华贵。旁边秦婉容则穿着一身桃红色的长锦衣,别致的腊梅纹样从裙摆盘延而上,是京中最时兴的料子和款式。
“早起在慈宁宫,皇后娘娘记挂着皇兄,匆匆跟母后辞行,这会儿怎么得了空,跑这么老远的,到御花园来看风景呢?”萧瑾玉这话貌似随口一说,傻子都听得出来,这是在讽刺她拿皇帝当幌子,其实对他并不关心。
在她面前自称本宫,又这样出言讥讽,这个长公主还真是......有些不好相与。
翡雪压住心中不悦,从树底下让出身形来,抖了抖粘在身上的雪花,弯起唇角笑了笑:“玉树琼花也有时令,错过了,就来不及了。”
“听听,皇后娘娘这是以花自比呢!本宫知道娘娘春风得意,听说陛下刚醒,就让皇后娘娘侍寝了?难怪早上我看娘娘的气色红润,看来,皇兄身子恢复得也不错,昨夜春宵一度,倒是没让娘娘错过了去!”
长宁长公主嫁作人妇多年,她又向来大胆,这样直白的话说出来,丝毫不觉得害臊。
只不过,以萧瑾殊那个行将就木的身体,他行么?只怕是有心无力,昨夜还不一定是怎么磋磨人的呢?长宁长公主思及此,狞笑出声。
翡雪想起早晨从他怀中醒来的那一瞬,顿时面若红霞,呐呐不敢接话。
秦婉容到底还未出阁,听了这样的话,抬起帕子来遮了遮鼻子,冷冷笑了笑,假意奉承道:“还没恭喜皇后娘娘呢,才听姑母说起,表哥已登门要了林大姑娘的庚帖,又上了折子请陛下赐婚。看来不久,承恩侯府还得再出一位王妃。”他状似恭敬地行礼,那几分不屑却都写在眼神里。
京中风气,钟鸣鼎食之家讲究门第,久在京中富贵圈,秦婉容看人自是带了几分傲气。承恩侯府虽也是簪缨之家,与秦婉容出身的国公府相较,到底有些没落了,在勋爵之中只勉强算是二等的人家。况翡雪还只是承恩侯府二房,父兄并未承袭爵位,本是入不得眼的。
若是换了平时,她们来巴结,秦婉容都未必给脸。没想到阴差阳错的,林翡雪一朝爬到这中宫之位上,晋王妃又成了林霜儿囊中之物。如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秦婉容虽暗暗嫉恨,面上倒也不敢失了礼数。
承恩侯府内宅的那些事,翡雪有苦难言,不足为外人道。可她听得出秦婉容话中讥讽之意。
嘴角笑意未敛,眼底却没有了方才的温顺:“此事,我也是才听说的。天家娶妇,自有太后和陛下做主。圣旨未下,秦姑娘,慎言。”
秦婉容不敢顶撞,萧瑾玉却看不惯她动不动就将皇帝抬出来。早上在慈宁宫就是如此,现在还这般,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萧瑾殊这个皇位是踩着先帝和故太子的尸骨得来的,若不是太后规劝,她早就与这个皇兄势同水火了。许多话,她当着皇帝的面不敢说,可在这么个新入宫的皇后的面前......
瞧着她这软弱的性子,谅她也不敢到皇帝面前去告状。更何况......她即便真的去告状,自己也不怕。
她不过是皇帝用来安抚晋王的一颗棋子而已。那个冷血无情的阎罗王,弑父篡位,在北境杀起人来,连太子哥哥的死活都可以不顾,又怎么会顾及这么一颗棋子的死活?若她还不愿为母后和晋王所用,说不好哪天,这个皇后就会成为一颗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