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去的话,以后放在面前也不一定会看一眼。
玩不到想玩的东西,过不了希望的人生,那么现在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这话他没法跟人说。
老爸比他还不着调,老妈反对他玩架子鼓反对到拿菜刀把鼓槌砍扁了。
跟谁说都不合适,只能憋着。
憋久了自己习惯了,遇见学校老师有事没事传授人生经验的时候,他一向能做到跟周围唉声叹气低头思考人生的学生格格不入。
老许又在讲台上念经,手里拿着昨晚刚考完的试卷,“我就知道你们一场运动会就得玩野,这卷子难吗?”
稀稀疏疏有几道气音一般地“难”,还没一个人敢舞到明面上来,陈延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许强强把试卷往讲台一拍,拍出一片彩灰:“难!?哪道题我没讲过?就算最后一道有点超纲,第一问总能做出来吧,全班没一个140的,就你们这样子,放个假掉一截放个假掉一截的,等两年高考还会个屁!”
陈延心说还有两年呢,您这预警发的也太早了,但他想了一下,昨晚刚考完的卷子,许强强今天上午第四节课就给发下来了,也是可怜见的,他不太忍心再顶嘴。
而且试卷上鲜红的“83”实在没给他什么底气去顶嘴。
后面那张分更低,150的卷子考了个32,陈延看到的时候都愣了几秒钟,很想问于砾昨晚考试的时候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在想他。
但问不到。
这人逃课了。
早就听说高一的时候于砾经常逃课,但高二同班这么久,于砾其实一次课也没落过。
这时候跑了就很给人一种错觉。
像是被人吓跑了似的。
被他这个人,或者被他昨晚那句话。
陈延勾了勾唇,在口袋里摸到手机的轮廓,有点想给他发消息,到底还是忍了住,安安稳稳地坐在座位上听老许讲错题,只有右脚踮了起来在空中轻轻地晃。
不能唱歌,不然他可能会哼出小调来。
……
秋雨散去,阳光依然高高的,空气里桂花香馥郁了一些,有开败的迹象。
于砾坐在工作椅里,补被打碎的那只玻璃微观。
做过一次的东西,再复刻一次按说不难,但他坐在椅子里好半晌,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模型,一直没开机器。
也不是不想做,只是动手的瞬间,有别的念头在脑海中叫嚣、愈发汹涌,成型的刹那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于砾闭上眼睛,他的工作室租在一片厂房区,租金便宜导致周边荒凉又破落。
一朵花的香气都会钻进鼻子,而等到他再睁开眼睛,他看清自己的屏幕。
那不是别人定制的微观。
那是一树桃花。
树干是棕色的,树枝是透明的,叶片缀着浅绿,绿间粉色的花卉盛开在不属于它的季节。
一树春色长在初秋,于砾眸色暗了一瞬,抬手点了x。
“疯了。”他低声念了一句。
陈延是个小疯子,听他说完一句去山上,就故意在全班人面前以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口吻跟他说:“YouaretheoneIwanttoseebehindthemountains.”
他是个大疯子,熬了一整个夜,给他画了一株桃花。
甚至还想要动手做出来。
真的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