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医生哽咽道:“好。”
*
焦软接到周婆婆的电话,直奔程家老宅。
一路上,她都心悸不安,不停地冒冷汗。
到了小院子,她突然不敢上前了。
程让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牵起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别怕。”
焦软跟在程让身边,走进二楼爷爷的房间。
见到卧床不起的爷爷,焦软感动不可置信。
只不到一个月,为什么,爷爷看上去消瘦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
周医生笑道:“阿让嘤嘤回来了?爷爷刚才还念叨你两呢。”
焦软眼眶一红,跪坐在床边,握住爷爷的手:“您这是怎么了啊,爷爷。”
程述鸿笑容满面,平静道:“爷爷老了,不中用,叫嘤嘤担心?了。”
程让表情?慌乱,看?向周医生。
周医生轻轻摇头。
程让红了眼。
焦软守着爷爷,守到天蒙蒙亮。
爷爷突然说饿了。
焦软立刻起来,顾不上酸痛的膝盖,快步冲进厨房。
她不会做饭,烫到了手,像是感觉不到疼。
她煮好面,端进爷爷房间,看?到程让跪在爷爷身边听训。
爷爷好像在问什么。
程让答了一句:“有。”
她放下碗,也?跪过去。
爷爷特别精神,眼睛里的光芒,一如年轻时的英姿。
看?到她,朝她伸出手。
焦软急忙把手递过去。
爷爷笑握着她的手,说:“哥哥心里有你。嘤嘤,你愿不愿意,嫁给他。”
焦软看?了看?程让,他压抑着情?绪,无声垂眸,极为克制地握紧双拳。
她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未有再迟疑,她改口:“愿意。”
爷爷笑了,笑得极为欣慰:“这便就对了。这世间的其他人,都照顾不好你,爷爷不放心。”
焦软含泪点头:“好。爷爷,吃面,您不是饿了吗。”
“先不吃,我有话跟你说。”
“好。”焦软忍着不带哭腔:“我听着。”
“外头的人,心?术不正,专门哄骗你这样的小姑娘。我必须,亲眼看到,你跟哥哥在一起。才能安心?。”程述鸿扭头,看?向周医生。
周医生会意,把家里的两本户口簿交给焦软。
焦软的户口跟周医生上在一起。是她名义上的养女。
这是程述鸿的意思。
不让周医生独门独户,也?把焦软跟程让的法定关系撇清。
程述鸿说:“阿让的病,我知道的。”
程让抬起头:“爷爷。”
“你有顽疾,练不了程家拳法。爷爷不教你,不是偏心,是担心?你身体吃不消。”
“爷爷。”程让说:“我没放在心上。”
“我辜负你奶奶,没照顾好你父亲,叫她唯一的儿子没了。你要好好照顾妹妹。不对,不是妹妹。”程述鸿拉着两个孩子的手。
一家人,紧紧地握在一起。
“是你的,妻子。”程述鸿有些累了,气息不稳:“你要待她好。”
程让承诺:“会的。”
“我终于能够,真正的退隐江湖。今个儿是个好日子。”程述鸿笑着说:“我多想念你们的奶奶。终于等到这一天。”
他又交代:“你两领完证,回来这里,爷爷为你们证婚。”
焦软毫不犹豫,拖着程让:“结婚,我们去结婚。”
程让跪着不动。他咬牙,晶莹剔透的一滴泪划过泪痣,顺着冷毅面庞滴下,砸在地板上。
从小到大,焦软从未见程让掉过眼泪。
她止不住地愣了一下。
“程让,你给我起来。”焦软冷声。无法理解都这种时候了,他还这般抗拒。
程让抬睫看她,眼底有过挣扎,却顺从地起身,握住了她的手。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台风。
民?政局门口没有几个人。
进去之前,焦软被程让扯进怀里。
这一个拥抱,无关其他。是两个即将痛失至亲的人,相互的慰藉。
焦软眼泪止不住,情?绪溃不成军。耳畔程让的声音在发颤,他说:“将来要是后悔了,跟我说。嘤嘤,我不束缚你。”
“我也?,不会束缚你。”焦软同样做出承诺。
两个人都明白。
他们赶着来结婚,是为了让爷爷多活几天。为了给家里冲个喜。
焦软不是迷信的人,但她此刻对冲喜这件事,深信不疑。
一定可以。
只要顺着爷爷,只要他老人家高兴了,一定能,多留几日。
一套手续办完,花了两个多小时。
焦软跟程让领完证,回到程家大院的时候。
院子里站满了武馆弟子。
他们低垂着头,集体默哀。
门上悬起了丧幡。
4月17日,下午16时53分。众星发文悼念。一代宗师程述鸿先生逝世的消息传遍全网。
鸿拳泰斗逝世,享年76岁。
弟子们从世界各地奔赴程家老宅。
焦软握着鲜红的结婚证,茫然地望着来往人群。
有人安慰她。
有人走过来,抱着她哭着说:“师父生前最疼你,你要乖乖的。”
焦软没有哭,愣愣地望着人们来来去去。
她不相信。
爷爷都还没为他们证婚。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今年19岁,身份证上已经20,27章有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