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金殿传胪的沈安序本人对探花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他觉得自己至少是比榜眼优秀的,只是略输给叶明修而已。叶明修在殿试时的表现出色,用自己在民间的经历重新阐述很多?政令的失当之处,深得太子殿下的赏识。
沈安序一甲及第,等于已经入了翰林。朝堂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他的志向虽不在内阁,但入翰林院有机会得到几位阁老的教习,于他日后而言,也是大有裨益的。
沈如?锦和若澄都为家中出了个探花感到高兴,重赏了来报喜的人。
沈如?锦难得回?家一趟,看见若澄,便拉着她在次间里的暖炕并排坐下来,想好好说话。她月份还不大,原本身材纤细,衣服宽松,还看不出有孕。若澄见沈如?锦的贴身丫鬟换了个人,便问道:“宁儿呢?”
沈如?锦让身后的丫鬟出去,叹了一声:“我有身子,反应大,没办法伺候公子,就给宁儿开了脸。她怎么说也是自小伺候我的,比外人强些?。公子见我大度,原本也推辞。但男人这个年纪,几月不近女人是不行的。他虽然收了宁儿,对我倒格外怜惜,多?半睡在我房里。如?今宁儿也是个妾室了,自然不能再跟在我身边伺候。”
若澄见沈如?锦对徐孟舟的称呼十分恭敬,不如?朱翊深跟她之间一样随意。这才知道朱翊深对她真是宽容了。他除了在床上时会哄她叫他一些?称谓,似乎那样更容易兴奋,平日倒不在意这些?。只是姐姐怀孕正是辛苦的时候,姐夫怎么还有心思去宠幸别的女人呢?
沈如?锦看若澄不言语,知道她在想什么,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打击你。男人都是一样的,再喜欢你,永远有更新鲜更好的,不妨看开点。不过素云和碧云懂事,相貌又好,以后你有了身子,倒不用像我一样担心旁人趁虚而入。你大度点,还能为自己博得个好名声。”
若澄默默地拿了手边案上的一碟酸梅递给沈如?锦,沈如?锦看她不愿意接这个话,另寻了个话头:“你如?今一个人管着王府,还习惯么?”
“我还在学。不过,赵嬷嬷和李怀恩都在帮我熟悉。”若澄老实说道,“看账本不难,只是账目太多?,处理起来没有头绪。最近得心应手一些?了。”
沈如?锦点了点头:“王爷可有信从前线来?”前几日,她收到徐孟舟的信,说鞑靼的兵力应当没有十万,打宁夏中卫只是个幌子,想分散朝廷的兵力,他们主要想集中火力攻打开平卫。李青山好像也快赶到宁夏中卫了。但她不敢随便说出来,怕扰乱若澄的心。
若澄没有收到朱翊深的信。他人应该已经到了开平卫,但恐怕忙于战事,还没空给她写信。李怀恩虽然也会给她说前线的战事,但大多时候是报喜不报忧的。
传胪过后,一甲三人插花披红,由鼓乐仪仗拥簇着出正阳门,骑马游街,各自回会馆和住所。每年这个时候,就是京中的盛事。年轻的女子簇拥在酒楼街头,羞涩打量英俊多?才的状元郎,所到之处惊呼阵阵。他本就年轻,儒雅秀气,一马当先?,几乎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可得知他早已是名草有主,不知碎了多?少颗芳心。
姚庆远在路边买了个烧饼给余氏,余氏嫌弃地接过,但现在他们日子拮据,也顾不得这些?了。看到街边人头攒动,余氏随意忘了一眼,嘴还咬着烧饼,愣在那里。
姚庆远问她:“怎么了?”
“你快看看,那个人是谁?”余氏扯姚庆远的袖子,拉着他往前走。
等他们走到街边,被人山人海挤在后面,丝毫前进不得。他们只看到几匹马经过,而马上的年轻进士,拱手向四周以礼。余氏抓着身边的一个大叔问道:“大叔,今科状元是谁啊?”
那大叔没读过什么书,含含糊糊地说道:“好像是绍兴府的,叫叶……叶什么来着?”
旁边一个书生补道:“叶明修啊。他曾经在苏家族学教过书,是苏家的乘龙快婿呢。”
余氏听到那个名字,如?遭雷击,看向姚庆远。绍兴府叶明修,应当就是那个穷酸书生了。上一回?他不是惨兮兮地落榜了?今次居然考了个状元?
姚庆远当初就不同?意余氏退婚。他知道叶明修有才,早晚得成大器的。偏偏余氏只顾着眼前的利益,生怕叶明修赖上他们家,还要再给他出上京的盘缠,所以早早地把婚给退了。
余氏气得嘴唇发抖,有种自家养大的白菜被人拱了的感觉,也吃不下烧饼,一把?塞给姚庆远,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你去哪儿?”姚庆远追上去问道,“先?吃个烧饼填填肚子吧。”
“冯家那笔钱想必是讨不回?来了,你在琉璃厂问铺子也有了个价格,现在还不去晋王府找你外甥女,还等到什么时候?真要等我们几个被客栈老板扫地出门,你才拉的下脸?那钱本来也是我们家的!”余氏没好气地说道,“今日你拦着我我也要去,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