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开春，风还有些凉。柳云晞不自觉地往热水里缩了缩，皱着眉，脸上显着拒绝。
他还是没睁眼，仔细地听着魏恒的动静，脚步声渐渐逼近，衣物摩擦声也强烈起来。
魏恒已经脱了外袍，挑了帘子进来。
没了声响。
柳云晞没听到动静，只有轻浅的呼吸，但他能确定，魏恒正注视着他。
两个人隔着些距离，可他却觉得魏恒呼吸的热都喘在了自己身上。
片刻后，柳云晞缓缓睁了眼，看着他有些愣神，魏恒这几日都睡在这边，日夜守着，没拾掇自己，这会儿看着似乎有些邋遢。
魏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舒服吗？”
柳云晞没有看他，微微一笑，道：“怪舒服的。”
魏恒拿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一旁瞧着他，眼神炙热，仿佛一点，那火就能烧起来。
柳云晞说：“看着王爷精神不大好，泡一泡就舒服了。”
魏恒抓住了他的手，用了些力道：“我可以认为这是邀请吗？”
他摇着头，轻声道：“应该不算。”
柳云晞抬了另一只手摸着桶沿，指尖轻点：“装不下了。”
魏恒被热气笼罩着，见他眼眸里浸着水，眉目一动，眼波流转，撩/拨的意味都化在了这雾气里。
柳云晞微微抬眸，唇角勾着笑说：“俊美的脸也抵挡不住风霜么？”
“邋遢了？”
“眼窝深陷，看着都没神了。”柳云晞抬了手，摸在魏恒的眉骨，低声道，“王爷辛苦了。”
“知道我辛苦，就把那些日子还给我。”魏恒没动，任由他摩挲着。
柳云晞蹙着眉：“还不起。”
“欠我的不少了，云晞，真不打算还吗？”
柳云晞笑而不语。
下一秒，魏恒抓着他的手，把人从水里捞了出来，随手拿了外衫将人罩住，然后抱在怀里。
柳云晞隐着笑，紧紧抓着他的胳膊，“还真是熟练。”
“就对你了。”魏恒语气有些凶。
他抱着人，几步过去，重新把它扔回了榻上。
衣服湿了，床沿边露出的脚踝也滴着水，被褥微凉。
魏恒呼吸微沉，定定地看着他，鼻尖蹭着他的脸颊，呼吸里那点热，都给了他。
柳云晞觉得鼻尖有些痒，抬手推开他一些，说：“我睡了好久。”
这是陈述句，可魏恒却听着像是疑问句，且语气里多少有些落寞。
魏恒看着他，撩开额前湿漉漉的碎发，低沉着声音说：“很久吧，我记不得了。”
“又喊你爹了吗？”柳云晞开着玩笑，“你应该高兴。”
“你抓着我的手，喊着魏明渊。”
“是了，我梦见你要杀我，我捡起剑来，一下刺向你，血淌了一地。”柳云晞抬着手，“手上，胸前都是你的血。”
魏恒埋首在他颈侧，轻轻“嗯”了声，说：“痛快吗？”
柳云晞缓出一口气，淡淡道：“不痛快。”
末了补了一句，说：“心跟着流血了，有些痛。”
魏恒也跟着呼出一口气，瞧着他片刻，最后说：“你倒是狠，自己都痛了还要刺我。”
“如果哪天你先对付我，我也不留情。”
“不是你先吗，我看你心中已有打算。”
柳云晞眉目微动，唇间开开合合，犹犹豫豫好久，才终于说了句：“魏恒……”
魏恒没让他说话，直接吻了上去。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柳云晞要说什么，可魏恒就是不想让他说，他把人揉进怀里，狠狠地咬着他。
怎么能让他把那几个字说出口，不可能的。
柳云晞在这疯狂的亲吻了失了呼吸，他挣扎着，推拒着，这一场病抽走了他的力气，他根本推不开人，最后还是渐渐松了手。
红色慢慢染上眼角，眼底圈着的泪也流了出来，魏恒吻过他的眼角，又要了他的呼吸，他含糊道：“你不能说。”
柳云晞说：“散……”
魏恒又猛地给了他一下，咬着人，就是不让他开口。
湿气换作热气，暧/昧也被冲散了，柳云晞没再出声，魏恒慢慢磨掉了他的意志，“你病了都在喊我，你知道吗？”
“你一直喊我的。”
魏恒难受，只能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你喊我明渊，抓着我的手。”
柳云晞慢慢缓了一口气，他哼着“嗯。”
“明渊……我还……还喊你。”
魏恒抬手盖着他的眼睛，在心里喊：“云晞，你不能这么对我。”
小时候师傅教他，说：“人不能有弱点，那样做起事来会束手束脚。”
魏恒小时候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后来他从宫门的角落里慢慢找到了他的弱点，他没跟任何人说过，他救下人的那一刻是多么高兴，也没跟任何人说过，能抱着他，他有多么幸福。
他不允许有人来破坏他的幸福，谁都不可以。
魏恒放开他，看见他眼角落了泪，唇边却勾着笑，他害怕这样的云晞，那会让他有种恍惚感，他感受不到真实的他。
“明渊……”
“你不能说话。”魏恒又低头过来亲吻他。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