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只有虞归晚这么一个女儿,自小千娇万宠长大的,虽说周琰这个新女婿让人不怎么满意,但到底是自家女儿出嫁,脸面上不能委屈了她。
故而虞家的阵仗也不容小觑,大红灯笼高高挂,每个下人的腰间都系了红绸子,又因虞家夫人在京里人缘不错,前来送嫁的夫人小姐一批接着一批,虞府门庭若市。
管家招待女眷们进了偏厅,贵夫人大小姐或坐或立,华彩珠光溢满一室,你来我往,笑语晏晏。
其中最受欢迎的,当数坐在上首的平宁长公主,身边乌泱泱地围了一群人,看似在闲聊家常,明里暗里却少不了谄媚巴结的。
平宁长公主身为当今圣上的亲妹妹,自小在深宫内苑长大,见惯了捧红踩低,也知人情冷暖,面对一声声阿谀奉承,始终不为所动,只是轻拂团扇淡淡一笑。
“我家侯爷同文远伯是世交,行简又与小琰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方才本宫去了后头瞧了新娘子,是个娴雅贞静的姑娘,小琰那孩子一定喜欢。”
正聊着天,忽听得外头有人呵道:“沈夫人、沈小姐到!”
众人不约而同地没了声音,纷纷朝门口看去,便见柳意浓牵着一名少女的手款款而来。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窈窕纤细,腰身盈盈不堪一握,步履轻盈,裙摆勾画描边绣了大朵大朵的海棠花,栩栩如生,竟像盛开在她脚下一般。
走近些,大家方才看清楚她的眉眼,只觉得那少女生得极好,柳眉杏眼,娉婷袅娜,一颦一笑皆是明媚清秀,更有种说不出来的妩媚娇艳,让人挪不开眼睛。
平宁长公主觉得这姑娘有些眼生,不禁问道:“这是谁家的千金?模样倒是生的漂亮。”
坐在她身旁的耿夫人道:“回长公主,是工部沈大人的女儿,也是沈都尉的亲妹妹。”
“沈都尉的妹妹?”平长公主蹙起眉头,似是想起了什么,“就是个生母前脚病逝,亲爹后脚续弦的那个孩子?”
耿夫人叹了口气,语气不无惋惜:“是啊,就是她。说起来,我家姑姐与这孩子生母倒有些交情,前些年也见过几面,是个聪慧的女人,只可惜红颜薄命啊……”
平宁长公主又瞧了瞧那边,只见两人在婢女的招待下入座,小沈夫人一会儿为继女剥个桔子,一会儿又为她拿个点心,处处照顾着,同旁人闲聊时更是满脸慈母的笑意,句句不离这个女儿。
平宁长公主道:“可本宫瞧着,那小沈夫人对这个嫡女不错,为何听说当年这孩子病了数月都没人管?”
耿夫人是个直爽性子,之前就很看不惯柳意浓的为人处世,闻言冷笑出声:“长公主可别被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给骗了,这分明是怕别人说她刻薄嫡女,演戏给众人看罢了!您想想,但凡她是个心善的,就不会将原配的孩子逼的回不了家。如今孩子这么大了,到了婚嫁的年纪,突然就给接了回来,能安什么好心?”
平宁长公主眼眸沉了沉,很快明白了沈府的别有用心,望着沈姒柔叹息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那头,沈姒柔被柳意浓带着结交女眷,大约是她多年不曾回京了,大家瞧着她的目光里总是带着某种赤一裸裸的打量,看得她怪不自在的。
而且今日的柳意浓也很奇怪,似乎比平时更加殷勤,举止亲切得过分,开口闭口“我家小九”“我这个女儿”的,俨然一副慈母做派,直教沈姒柔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