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她真想跳起来为东方幽鼓掌,嘴毒的人就是不一样,本来茯苓嘲讽她以色侍人,她就嘲讽回去,可人东方幽还直接言明觉得茯苓连“色”都没有,还带上了少予,这不直直戳着茯苓的心吗。
显然,茯苓受的刺激更大,然而这等羞辱是出自东方幽之口,茯苓垂着头沉默也?只能憋着,连脸色都不敢多摆一下?,准确地来说,她都不敢抬头直视东方幽……她扭头向少予求助似地望了眼,恰逢少予开了口——
“——闲谈本君觉得恐难入魔尊的耳里,此番宴席本是和谈,尊上倒不如开门见山,也?好节省大家不必要的时间。”
少予开席之后的第一句话让舒蕴有些时过境迁、恍如隔世的感觉,声音清冽如玉石撞击,有别于东方幽的低沉婉转还带点惑人,少予话音里总是透着正气和规整。
舒蕴之前碍于东方幽怕他不高兴,也?一直没去看少予,他开口了,她才好转头望过去,刚好撞上他清冷的双目。
人还是那般的人,清贵君子,如圭如璧,多了些将士的成?熟,少了往日的温和,还有,他的脚确实好了,东方幽也?没骗自己。
她移开目光也?没有多看,因着某个人已经带着几分不满开始揉捏她的手。
“本座呢,向来所求之物皆唾手可得,从无什么需要提要求的时候,这么想来,本座还真的无所?求啊……”东方幽似乎毫不忌惮旁人的目光手就这么拉着舒蕴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挲着,态度是惯常的目中无人,三分懒散七分傲慢。
他转眼便对上了少予那清冷的双目,双唇微勾,“不如,华胥氏给本座送点条件,让本座看看是否值得兑换这长洲境?”
言下?之意,仿佛长洲早就是他的囊中物一般,这宴席论的不是长洲要不要被他抢,而是值不值得他归还。
舒蕴眼角瞥了他一眼,嚣张如东方幽,什么事都敢说敢做,这番话下?来生生比开条件给对方为难还让人为难,如果她是对方阵营的,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瞧瞧长洲神?君此刻的表情简直快比锅底还黑了,自己开条件让东方幽放过长洲无异于他在向自己漫天要价。
毕竟东方幽看起来太像是专门过来找不愉快的,还浪费人时间专门设了一个提心吊胆的宴席。
“魔尊到底想如何?”少予声音多了几分冷冽,端坐于堂中,正面对着东方幽也?并不输他的气势。
可与少予一派规矩端方相反,东方幽微微歪坐着身子倚靠着舒蕴,一派慵懒随性,嘴角噙着一抹似嘲讽又似的笑容看着他,十足是一副妖孽模样,偏生这样一个人却有无穷的气势,“本座这是表达得不够明白吗?还是你们更愿意本座刀兵相向?”
声音的阴冷让长洲神?君立刻有些坐不住了,在座的除了少予以外,其他神?官的脸色都变了变。
长洲神?君好歹是东方幽长辈,比他多活不知道多少年,哪怕心里胆寒,脑子却还是灵活的,抬眼留意到那自始至终拉着舒蕴手没放的东方幽,心中便自有了主意。
“仙族自是愿以和为贵,天帝陛下?也?不希望与尊上生了罅隙,天帝感怀魔尊当年的恩情,先前……或许是有了些误会,魔后本是元始天尊座下的桃灵,很?是矜贵,又养于晨曦宫,颇受帝子重视,先前玄冥帝君生辰,又见魔尊众目睽睽带走了受伤的魔后,自然免不了生了些误会……”
他边说边看了看表情还算满意的东方幽,选择继续无视脸色难看得快滴出墨汁的少予,道:“如今看魔后能与魔尊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想来当初所?见乃是一场误会,误会!”
没错,不管是不是误会,如今他都只想当这是误会!长洲是他的长洲,不是九帝子的长洲,九帝子不急,但他急,权衡对比东方幽的能耐,他宁愿得罪九帝子。
九帝子和东方幽因为舒蕴的那些儿女情长的私怨,他是万不能因此波及给他的长洲。
“嗤。”东方幽低低地笑了一下?,墨瞳华光绽放,侧眸扫了舒蕴一眼,哂笑道:“长洲神?君可真能掰扯,倒是跟本座的魔后如出一辙啊,可惜,没有魔后讨本座欣喜,但你那话,倒是不错。”
舒蕴耳边被他这一声声魔后,竟喊得有了几分耳热,仿佛他这二字是碰着嘴唇,如床榻上以极暧昧的口吻喊出来的。
她垂眸盯着东方幽握着自己的手,她蓦然有些恍然,两个人之间何时竟然亲密到相伴而行,连手都不曾分开了?仿佛他俩还真的是什么海誓山盟的爱侣一般。
她记得以前他最不喜欢旁人触碰,一开始自己碰着他了,都会让他反应很?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便开始有了一些揽腰拉手的举动,似乎……是很久之前,在魔宫里短短两个月便开始了。
“——魔尊说笑了,在下和魔后风姿那是不可比拟,既然是一场误会,在下觉得此事倒不如就此揭过,我长洲愿与昆仑继续友好永存,互不干涉,再送上宝物百里,以求两界和乐。”
舒蕴垂下?头忍了忍嘴角的笑意,对不起,她这人一般不会嘲笑人,除非真的忍不住。
她现在终于相信自己当初的读者骂自己为了提高男主智商而让配角们强行降智这事还真的骂对了,她觉得这长洲神?君大概不能说没脑子,主要还是因为进了水,所?以太天真了。
东方幽明摆着不会罢手,在此之前还打算捞些有价值的东西,估计还带了点想拉上她报复一下?茯苓的想法,有脑子都能知道东方幽有更大的图谋,可在这长洲神?君眼里,竟然还打算真的化干戈为玉帛,未免太小看东方幽的脾性了。
“魔后觉得呢?”东方幽情绪并没有为此有丝毫起伏,瞅了眼舒蕴那低头忍着笑的样子,突然觉得天族人耍起来也是很好玩的。
舒蕴摇摇头,白莲花的模样端得实在,双靥噙着笑道:“你们男人的事,蕴儿能插什么嘴,此番过来不过就是想见下?故人,顺便感谢一下?长洲公主。”
声音娇滴滴的,男人听着酥软,女人听着……估计会犯恶心,反正茯苓那样子估计就对她犯恶心了。
估计此刻对她开口提及自己的名字,是又恶心又惧怕吧。
“感谢她?”东方幽挑了下?眉把玩着她一绺发丝,很?想知道舒蕴今天这嘴里打算扒拉出什么有营养的。
舒蕴一双分明狡黠的狐狸眼硬是露出了七分无辜的神?情,言笑晏晏地看着茯苓,对东方幽道:“陛下?不记得了吗?要不是神君这么提蕴儿都没发现呢,你我能相遇相知,引发那么多事情,还真得多亏了长洲公主呢,当年若不是她因为爱慕九帝子,先是嫉恨于我将我推下莲池撞上了你,后又怂恿子安公主将我嫁给你,这才有了蕴儿今日光景呢——”
忽地本是有些活泼娇软的声音陡然转凉,语速减缓,一字一句忽地透着几分真诚和说不出的森然,幽幽对上了长洲神?君,“——长洲公主可是你我的牵线人啊,蕴儿难道不该好生感谢于长洲公主吗?倒不如,便将长洲公主带回去做客如何?”
她是不想淌这趟浑水的,反正只要开口聊到她,她就提茯苓,哪个不长眼的拿话题绕着她转,她就绕着他们家公主转。
想让她背红颜祸水的黑锅?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