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他相信这些河工的确是被吴高部的监河军逼反,本质还是良善百姓,又都是青壮,若善加利用定能为河防劲旅。
另一方面是他这位部院手下真无兵可用,淮安总兵张鹏翼表面上对他这个落难的部院客客气气,实际上却根本不加理会。
能倚为亲信的郑芝豹已经率部往安东赶来,可郑手下可用兵只一千五百人,所募北地青壮虽有三千然未加整训也都不堪用。
泗县金声桓那里是否还肯领命,也是问题,山东刘泽清又迟迟未动身南下,因此虽接连几天都在往各处发文调兵,细细算下来,他路部院能指得动的兵马不过几千人,单靠这点人马哪里能收复淮安,平定贼乱。
现在贼人主动归顺,路振飞当然是求之不得,若事情顺利,他愿意给那余淮书向朝廷担保,文则给予一县出身,武则至少游击。
事情到这里,余淮书为淮军“洗白”并争取利益的努力应当是得到正面回应,并将顺利实现的。
然而,让路振飞和余淮书都没有想到的是,淮安总兵张鹏翼却成了他们之间的挡路石。
总兵张鹏翼拒不接受路部院暂停进军的命令,反而加速向淮安进军,并沿途广拉夫役,将那些结寨自保的士绅所组织的村民壮丁全部强征为部下,号上万之众气势汹汹杀向淮安。
“部院若受降众贼,我张家满门一百余口血债,我跟谁报去!”
早在三天前,张鹏翼就知道其长子同满门家小被杀,传出这个消息的正是余淮书看重的某位一门三举人、于淮安城中德高望重的老士绅。
为了激励部下随他杀贼报仇,张鹏翼更是许诺破城之后可任由部下劫掠三天。
同样的许诺在三百多里外的黄河边也在上演,只是说这话的是顺军怀庆总兵董学礼。
董原为明花马池副将,李自成攻陷陕西时其投降顺军,被李自成授怀庆总兵。部下有兵马两三万人,但大半都是降顺明军。
董学礼许诺破城之后可洗城的便是徐州府沛县。
他非一家来攻沛县,与之一同领军前来的是李自成新任命的河南节度使吕弼周,此人原为河南副使,孙传庭大败之后见明朝气数已尽转而降顺,被李自成封为河南节度使。
沛县若下,徐州门户洞开,若能一鼓作气拿下徐州,三万余顺军便将兵锋直指淮安,进而再下扬州,饮马长江!
“此次出兵若能奏捷,陛下定然欢喜,你我皆为大顺有功之人,未必不能凭此封侯!”
年近五旬的河南节度使吕弼周虽是文官,也和一众顺军武将般同样骑在马上。
十天前,西安便向顺军控制区域派遣快马,言称新顺王将于正旦于西安城登基称帝,年号永昌,要各地各备贺章,并着手大顺朝地方政权的施政,稳定民生。
“真能一举而下淮扬,我等固然有功,那淮扬陆某更是大功之人,节度使可为他向陛下请功,不使义士寒心。”
说话的是原明朝进士武愫,此人随吕弼周一同降清,现为防御使专抚徐、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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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若明朝那边尽是这等义师义民,何愁我大顺新朝不鼎立昌盛!”
在吕弼周的笑声中,董学礼部数千人一起向沛县城墙涌去。
崇祯十六年腊月二十八日,河南顺军三万余渡黄河,攻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