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不免赫然,如若不是认出了皇帝,她如何说得出那番话?
萧子醨却又道:“你不知事实,确实是胡说。”
锦瑟不吭声,静待下文。
其实对皇帝与虞夫人之间的事情,她是有一点好奇的,毕竟皇帝也是她的姐夫。
锦瑟原先就知道,姐姐与皇帝绝对算不上恩爱夫妻,姐姐热情,皇帝却从不肯回应妻子的热情,再有,皇帝妃嫔众多,姐姐面上大度端庄,背地里却偷流了不少眼泪。
据锦瑟所知,四年前皇帝曾出宫去过东都,想来就是那时候,和虞夫人产生了纠葛。
“八年前,镇国将军虞烈获罪入狱,随后被流放宁北,虞红屏正是虞烈的女儿,她入了罪籍成为乐妓,谁知几经辗转,竟被虞红屏遇到了阿安的父亲,两人本是旧识,就……虞红屏提出要帮父亲翻案,被他拒绝,后来,虞红屏藏起阿安,故意将阿安遗弃……”
不过是简短几句话,锦瑟却听出了轰轰烈烈。
萧子醨心里清楚,锦瑟已经猜出了阿安生父的身份,只是这件事不能挑明,必须含糊下去。
忽地,锦瑟想起,若是虞烈没有出事,虞红屏会不会成为皇后?她记得姐姐透露过,皇帝心中似乎有道不能忘怀的白月光,只是姐姐不能确定那个女子是谁,想不到事到如今,竟被她见到了。
虞红屏性情暴烈,或许到现在,她已亲手将皇帝的情意研磨得一干二净,否则,为何皇帝来了宸王府不去见她?
萧子醨道:“虞红屏这种人,大概不适合在红尘中兜转,不如让她去清净的庵堂,素食麻衣青灯古佛,就让她好好的静静心吧。”
锦瑟无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在虞红屏心里,说不定她才是被所有人辜负的那一个。
“你莫想旁的,”萧子醨眸光一睨,“阿安是个可怜的孩子,你既然心疼他,留在王府里就是。”
说罢,他甩袖走了。
锦瑟慢半拍地明白过来,萧子醨这话的意思,是不让她走么?
她固然惦记阿安,可是留下算是怎么一回事?简直是莫名其妙!
反反复复折腾了两天,阿安的病情才算稳定下来,锦瑟松了口气,开始修补屏风。
不知为何,当初要锦瑟修补屏风的是宸王,这几日意外不断,宸王反而像是忘记了屏风一事,连锦瑟主动提起都没有表示,竟有些做什么都随锦瑟的意思。
锦瑟想着快些离开王府,也不管宸王如何,自己就加快了进度。
阿安病好了之后就有些怯怯的,往常的活泼劲头竟是不见了大半,锦瑟怜惜他,每日补屏风的间隙都要哄他半天。
这日,因宸王不在,锦瑟就把阿安留在了书斋。
阿安手里捏着锦瑟缝的沙袋,坐在锦瑟身边颠来颠去地自己玩着。
锦瑟时不时地扭头看一眼,和阿安说上一句话,手上并未停了针线。
却不想她再转头时,阿安不见了。
宸王书斋极为宽敞,书案在南,屏风在北,锦瑟与宸王一南一北,两人互不打扰,空间也不觉得狭小。
阿安不见了,锦瑟也不着急,星儿与赵妈妈就在外面廊下,如果阿安出去必有动静,但外面没有声息,可见阿安还在书斋里面。
锦瑟放好针线,唤了一声:“阿安?”
“姑姑。”果然,阿安应了。
锦瑟闻声走过去,就在书案后面,阿安背对着锦瑟蹲在地上,手里在翻找着什么。
锦瑟吃了一惊,宸王的东西非同小可,怎好乱翻乱动?
“你在干什么?”锦瑟急忙过去,伸手扶阿安时僵在原地。
阿安身前放着一只木匣,匣子被打开来,里头的几样东西都露了出来。
一块帕子,一块猫眼石,还有一张纸。
某些被遗忘的记忆在猝不及防的瞬间涌入锦瑟脑中,让她几乎忘了身处何地,时光几何。
茫然间,锦瑟弯腰拿起那块绣着合欢花的帕子,眼泪滴了上去。
这帕子曾经属于赵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