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也不是真的要锦瑟回答,意味深长地看锦瑟一眼,自顾自道:“这些世家的女孩子衣食不愁,却从小就要被严格的教导,她们将来是必要做主母居高位的,管理内宅服侍夫君说起来简单,实际上里面都是学问,还有大家族之间的人际往来亲戚相处,桩桩件件都是麻烦事,夫妻和睦还好,若要摊上个风流的,还要处理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莺莺燕燕……”
太后语声缓缓,锦瑟默然听着,只是做出洗耳恭听的柔顺模样。
太后一顿,笑着睇了锦瑟一眼,“哀家是杞人忧天了,世上事哪能尽善尽美呢,不过是各有各的造化罢了,像你,寻个老实可靠的相公,将来也能过得安稳呢。”
虽然这一趟进宫之前锦瑟就有准备,这时候却仍是心头一突。
眼前的太后依然是慈爱的笑容,说话的口吻与当初待赵瑟瑟并无差别,只是在太后眼里,她与赵瑟瑟根本不能相比。
太后要她自省,要她认清本分。
这满园子的娇娇贵女,与她是阶级分明的不同人类,她不能心存妄想。
不能高攀宸王。
而像郑敏箬那般出身显赫的女子,才是宸王的良配。
曾几何时,太后也曾握住她的手,对她声声称赞,对她道这整个大沥朝的男儿都配不上她。
锦瑟心中胀满酸涩,面上却丝毫不显,福身道:“锦瑟谢太后吉言。”
太后摆手:“你这孩子,怎地这么多礼数,我瞧着你可心,不过是说说话罢了。”
锦瑟道:“多谢太后垂爱。”
太后笑了笑,亲切地把手搭在锦瑟臂上,一同走了出去。
皇后不知道说了什么,笑着看郑敏箬,郑敏箬一副害羞极了的神情,低垂着头却眼波流转。
她斜斜看着的方向,正是宸王的所在。
与皇后和郑敏箬的和乐相反,宸王面若冰霜,仿佛周遭的热闹统统与他无干。
见锦瑟出来,萧子醨起身,“母后,前朝还有事,我这就告退。”
太后道:“你事务繁忙,哀家也不留你了,去吧。”
萧子醨颔首,却是转眸看锦瑟,伸出手扬声道:“过来,跟我回去。”
四个字,却在听者心中掀起波涛。
太后似乎讶异:“你自去忙就是,叫锦瑟作甚,哀家还想多留她一会儿。”
皇后双目一闪,盯了锦瑟一眼,随即恢复从容。
郑敏箬脸上一白,视线在萧子醨与锦瑟之间来回地逡巡,仿佛要验证什么似的。
锦瑟则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委实没有想到,这么多人看着,当着太后与皇后的面,萧子醨竟然做出如此姿态。
他叫她也就罢了,居然还伸出手,一副要与她牵手同行的模样。
在包括太后在内的诸人眼中,她此刻的身份只是个卑微的下人,是无论如何上不得台面的。
她有什么资格,与宸王携手同行?
萧子醨这么做,是要把她架在火上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