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不缺乏信任手下的上位者,也不缺乏对主上忠心耿耿的仆从,但是两者往往很难相遇。所以更多的故事便是,不信任手下的上位者遇上了忠心耿耿的手下,造就上位者多疑之名;或是信任手下的上位者遇上狼子野心的下属,惨遭篡国。
说到底,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识人不清罢了。
伊势月槿从不相信自己的眼力,她很清楚人心易变,她也很清楚,如果有人能给出足够的利益,她也未必不会选择背叛,所以,她一开始就不会对自己的手下抱有多高的期待,哪怕被背叛了,她也不会觉得奇怪,因为人类就是这样。
如果不会有期待,自然也不会有失望。伊势月槿坐在桌前露出笑容,她忘记了很多东西,但是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不去寻找,就不会绝望。如果不去努力,就不会失败。她一直很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她也很清楚自己要走的是什么样的路。
她记得白泽与她的谈话,她也可以想象出等一切暴露后她面临的问题——众叛亲离。但是她后悔吗?怎么会后悔?她没有资格的,一切都是她的选择,哪怕说得再好听,她也知道,在选择中,她早已放弃了她的家人。她做事从来不是为了所谓的大义,说到底,大义又是什么呢?不过是人类的私欲,人类对自己的美化罢了。
如果选择了放弃,她是不是就不会被抛弃?
伊势月槿想起来前段时间一直在准备的授爵仪式,以及东京帝国大学的邀请函——自从她的论文发表后,已经接收到许多大学的邀请函,均是邀请成为教授等职位,但是之前她一直以没时间为由拒绝了,现在想来,倒是可以考虑一番。
这个世界上,最有可能成为新势力助力的莫过于学生,在学校或许可以找到她所需要的人,也可以让她尽量避开与伊势家族的交流。她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在她看来,只要选择了自己想要的,便注定要舍弃一些东西,这也算是一种公平。
这一次,她为了取得更强的力量,选择了抛弃所谓的家人和亲情,或许她其实可以选择平衡两方,她可以不完全选择白泽一方,可以选择双方合作,或者是选择发展伊势家族。但是,她从来不是会均衡两方的性格,她向来是非此即彼,选择了两方,对于她来说便是一种失败,等同于一事无成。
她拿起一旁的情报,日本与华夏之间的关系与她上一世记忆中的模糊印象相差许多,或许是那些白泽提到过的世家出手了吧。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许多事情都太赶着了,似乎有股力量在逼着她快速前进,许多东西她并没有打算在这个时间点拿出来,但是却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提前自己的计划。她原本打算慢慢改变这个世界,但是很显然,现在很多事情已经由不得她慢慢来。
看来青霉素的“研发”也要提上日程了,现在看来各个国家的隐藏势力都已经浮出水面,开始一定程度上地阻止国家之间明面上的交恶,想来那件事开始的时间不会很久了。
“零余子,”伊势月槿将零余子叫入房中,“帮我给东京帝国大学写一封信,表明我答应去他们学校任教。”
“是,月槿小姐。”零余子微微颔首,“这件事您需要告诉无惨大人吗?”
“不需要。”伊势月槿摇摇头,“无惨大人近年来住在浅草,我们去东京之时也可以前往拜访。”
“月槿小姐决定与大人明面上有交集了吗?”零余子微微一愣,她本以为伊势月槿不会用“伊势月槿”这个身份去认识“月彦”先生,毕竟月彦先生现在在伊势家族仆从间从未被提起过,仿佛伊势家族从未出现过这样一个人一般,“可是,鬼杀队是否会觉察到事情不对?”
“无惨大人在人类世界的隐藏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好,一千多年,鬼杀队只杀过下弦鬼,从未杀死过上弦鬼。”伊势月槿微微蹙眉,她看着零余子眼中有些不解,但是零余子知道,她并不是在看她,“上弦鬼,据无惨大人所言,童磨和妓夫太郎兄妹他们并没有换过地方,甚至于还杀过许多柱,为什么鬼杀队却从来没有记录下他们的所在地呢?也从未发生过被鬼杀队围剿的事情。真是不得不让人在意啊。”
“月槿小姐,您是觉得鬼杀队已经掌握了我们的踪迹了吗?”零余子脸色微微发白,她一直以来都是看不起鬼杀队中除了柱意外的人的,都是现在想想,鬼杀队的主公或许才是最可怕的,可以团结起来那么多不惧死亡的人,应该是擅长谋算之人吧。与无惨大人争斗千年未死,也算是擅长隐忍之人,这样的人真的会让鬼杀队有那么大的漏洞吗?
伊势月槿半阖上双眼,鬼杀队让她感觉很难摸透,他们作为人类的另一种可能——与鬼相对的另一种可能,总不至于混得凄凉,但是看着鬼舞辻无惨活得那么滋润,她突然又不那么肯定了。虽然鬼舞辻无惨的完全拟态很麻烦,但是也不至于千年来半点办法没有吧?好吧,就算对鬼舞辻无惨没办法,那么童磨和堕姬呢?童磨的教派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存在时间也不短,两百多年的时间,足够排查出了吧?至于堕姬,在吉原嚣张肆意地当了一百多年的花魁,没有换过地方,甚至于也是在那里杀了那么多的柱,鬼杀队为什么一点没有起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