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斯区,上午八点。
伯纳德·华顿睁着充满血丝的眼睛,他的同事给了他一根刚买的热狗和咖啡。
“记者都走了吗?”伯纳德问。
“没有,更多了,勒伦斯无线广播公司和未来周刊的车子就在那边,还有一些自媒体。”新入职的同事显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仗,熬夜一整晚都十分兴奋,“现在信号恢复了,人只会越来越多。”
伯纳德踢了踢湿漉漉的地面,这里在两小时前还有一些黄色黏物,现在几乎化成了水,再过一会儿就会完全蒸发。
“附近行车记录仪都查过了?”
“我找到了昨天六点半开始就停在这里车子的车主,但从九点半开始记录画面里都是扭曲的,什么都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新型干扰器吗,阻断感光器件成像?”
伯纳德点头:“或许也和这片区域消失的信号有关。”
彭斯区警局在昨晚十点钟接到报警后就抵达这里,除了一片狼藉的火爆老爹和被不明胶状物缠住的一群人外,他们还发现以火爆老爹为中心范围的约三十米范围内任何电子设备都接收不到信号,以及拍摄出的画面都是扭曲的,似乎是空气的某种介质阻断了电磁波以及光线成像。
一开始警察只顾着把那帮犯罪团伙从胶质物中解救出来,他们所有人都呈现一种晕乎的状态,若是时间地点不对,大概会被直接判断为集体嗑药。
后来等到发现无线电信号消失时,所有人才觉得异常,零点过后后信号又开始断断续续恢复。
伯纳德喝着咖啡,大脑思绪乱糟糟的,忽然一个抬眼,他看到了路边一棵树上停留着的通体漆黑泛蓝的鸟儿,乍一眼看上去很像乌鸦,但是体型相较更大一些,脖子下边缘的毛发也更为蓬松。
鸟如同在故意盯着他,伯纳德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打了个寒颤。
“你觉不觉得……”他喃喃开口。
原本还在打电话的搭档抬起头:“什么?”
“那只鸟,好像在监视我们。”
“哪只?”
渡鸦在两人同时转头看的时候飞离了树梢,伯纳德神色凝重中又透着一股迷茫,年轻的搭档手肘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你是不是周末去看《松鼠世界大战》了,这么疑神疑鬼?”
“我不去电影院,那是年轻人才干的事。”
“那真是个好片子,历史进程由松鼠控制,它们让世界大战提前两年结束。”
伯纳德显然觉得这些装神弄鬼的玩意只有他那刚上八年级处于青春期而神经质的女儿才会喜欢。
太阳出来后,温度逐渐升高,一晚没洗澡身上的汗渍在夏末散发出特有的气味,伯纳德抹了把脸,余光无意间瞥见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正在火爆老爹门口拍照片。
陌生面孔加上打扮足能够断定对方根本不是警局里的人,伯纳德立即上前喝了一声:“喂!你是什么人?”
年轻人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堆上笑脸:“我是《勒伦斯速递》记者,想了解一下案件进程。”
“谁允许你们扰乱案发现场的?记者也不行,快把照片删了滚出去!”伯纳德瞪着眼,万分暴躁地挥舞着手臂。
“可是……”
“赶紧删掉照片!”
在威胁的语气下,青年十分不情愿地掏出手机,当着对方面开始删除照片。
而另一边伯纳德的搭档对媒体则没有那么反感,他打量着自称是记者的青年,注意到对方挂在脖子上工牌。
黑色皮质的保护套,工牌的外观和其他任何一家企业没什么差别,最上面是一个瘦斜体的AMDC,中间是加粗的A.F,还有一些奇怪的花纹和字符,并不是他曾见过的文字。
“你刚刚说你是哪家媒体的记者?”警探问道。
“你看我都删干净了。”青年抬起头,并未回答问题,而是晃了晃手机。
警探还想追问,然而一晃神眼前就没了人影,记者趁他们不注意溜走了,伯纳德恍惚得比他还厉害,他连叫几声才将他唤醒。
“我可能没睡好,不在状态。”伯纳德捂着额头,喃喃一声,方才所见青年的脸都已经印象模糊,只记得那厚重的刘海和粗黑框眼镜,他仿佛根本没有看清对方的五官。
“刚刚那个奇怪的记者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