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知道自己得女,如今又?听到这不好的消息,皇帝踉跄着脚步瘫在了后面的皇帝宝座上。
一股寒气自心底攀升而上,萧邺浑身血液冷了大半,五指擒着淮阳王的脖颈,语气森冷,“你把她弄哪去了?”
他想了想,平阳候府出入守卫森严,带人出去并不容易,又?质问:“你们怎么把人带出去的?”
“怎么带人出去,那都是我?的本事,无可奉告。你们只要知道,那姑娘已经死的一干二净,连尸首都找不到,因为我?让人拿着她的尸首去喂野狼了。”
虽然不是自己的女儿?,但那是荣盛的女儿?,绥远候的心仿佛撕了一个大口子,他不可置信道:“你那么喜欢荣盛,不会这么做的,对吗?你是为了报复我?们,才这么欺骗我?们,是吗?”
淮阳王当然是在骗他们,但他不可能说出来?。
半个月前,他收到了药神谷的来?信,也?知了荣盛女儿?和平阳侯世子的那厢事。信上请他帮个忙,无论这次变乱成功与?否,都请他告诉众人,他在这次变乱之中取了扶玉的性命。
他应下?来?了。
喉咙被萧邺按得生疼,淮阳王语气发狠:“我?爱她也?恨她,也?确实做了那等杀她女儿?之事,没什么可辩驳的。”
皇帝发了怒火,“把淮阳王赐死在天牢。”
一直没有声息的太后忽然跪倒在皇帝面前,皇帝哪能让太后跪自己,他想扶太后起来?,太后却执拗地跪在地上。
“皇帝,你就饶过慎儿?一命,就当是我?求你了。”
淮阳王在底下?道:“母后,不必求他。”
皇帝冷着眼,“母后莫不是在为难我??他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只单挑出当年叛国之事,便没有宽恕他的道理,天下?百姓都看着,我?身为明君不能没有作为,当是取他性命给大胤朝百姓一个交代,给天下?人一个警告。”
太后哀求道:“皇帝……”
皇帝失了耐性,“送太后回宫。”
太后缓慢地走?到淮阳王面前,她摸着心心念念的小儿?,声如泣下?,“你真是让母后操碎了心。”
淮阳王这么多?年来?都怀着对母亲的愧疚,看着太后,他的眼里?终是闪出了泪光,“是孩儿?不孝,让您担忧了,今生亏欠母后的,来?事再一同报答您。”
“这辈子就不能陪伴母后了吗?母后只想你好好的……”
太后还未及说得更多?,就被皇帝打断:“母后,你该回宫了。”
宫女领会皇帝的意思,连忙带着太后离开?,太后一步三回头,目光满是依依不舍。
见太后身影不再,皇帝落下?一句,“送淮阳王上黄泉路罢。”
淮阳王没有挣扎,走?到殿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回头道:“两位兄长,关于荣盛女儿?一事,我?方才好像忘了说清楚那孩子是哪个兄长的。”
殿中的数道目光再次投向?淮阳王。
顿了顿,淮阳王又?道:“荣盛女儿?是大哥绥远候的,四哥可不要自作多?情。”
说罢,见殿中人痴的痴,傻的傻,淮阳王哈哈大笑,跨过门槛走?出殿内。
呼吸了一口散发着血腥气的空气后,淮阳王呢喃道:“荣盛,我?总算为你做了一件事。”
绥远候一只手按在旁边的石柱,他万万想不到荣盛女儿?是自己的,也?未知淮阳王是否欺骗,他的心里?只剩下?急躁混乱。
但眼下?重要的不是查证荣盛女儿?是谁的,不管是皇帝的,还是自己的,她可得好好活着才行。
皇帝今日遭逢一顿大喜大怒,人突然就不行了。
躺在龙榻上安养时?,他回想二十多?年前的旧事,这才想起来?被自己刻意遗忘的那点光阴。
多?年前,他原本要对荣盛行男|女之事,荣盛忽然呕吐不止,他以为是荣盛厌恶自己,更想要强着来?,岂料军医来?诊时?却告诉他,荣盛有孕了。
当时?他要强行打掉那未成形的孩子,但荣盛怎么也?不愿。
皇帝苦涩地想,是当日的那个孩子吗?死的好死的好啊,想着想着,他的眼角划过一行清泪。
另一边,绥远候跟着萧邺来?到了平阳候府。
萧邺命人又?将问辞阁,加之平阳候府翻了好几遍,但半点扶玉的踪迹也?没有。
在这样的情况下?,萧邺反复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急,好好想,总能把踪迹寻出来?。
问辞阁周围墙体极高,只有轻功一流之人才可能一跃而过,但这样之人少之又?少。便是劫匪能无声息地过这墙,但受了腿伤和半点武功不会的扶玉是万万做不到的。
那么,唯一的出口便是大门。
萧邺沉着脸,询问问辞阁的守卫:“你们今日看守,有没有发现面生之人?”
心知萧邺是来?问罪的,守卫战战兢兢地道:“没有。”
萧邺正烦着,这群守卫他非换了不可,怎么能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他的声音大了起来?,“那你们是如何办事,怎会让里?头人无声无息便没了踪迹?”
守卫害怕地后退跪倒在地,他想了又?想,今日里?头只出去了一个面生的姑娘,只是人家是自己走?着出去的,但世子的人哪能自己走?路?
一晃而过小半个月,萧邺不仅要忙着朝堂之事,还要多?操心命人寻找扶玉,但仍旧一点消息也?无,扶玉就这般无声无息地消失掉。
与?此同时?,轻絮也?消失了。
但萧邺因忙得天上有地下?无,直到半个月后,他才发现这事,但寻轻絮一事也?是没有消息。
这些日子,萧邺寻人的阵势那么大,苏晴好自然也?知道了扶玉的失踪,她这才确认自己当时?没有看错,那马车上的人定是扶玉无疑。
回想起当日匆匆一撇,那双眸子里?满是欢喜和希冀,半点没有被挟持的恐惧,苏晴好便知,扶玉是自愿走?的。
这日,苏晴好撞上了匆忙回府的萧邺,眼前的男子虽然依旧风度翩翩,但全身上下?的冷意比之从?前更深。
看向?萧邺的眼眸时?,她发现那双威慑人心的眼睛上满是血丝,不知在小半个月里?头熬了多?少夜才这样。
苏晴好还发现,眼前的男人憔悴了。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对萧邺道:“大表哥,我?有事想对你说,是关于扶玉姑娘的。”
苏晴好不明白,那只是一个青楼女子,萧邺为何总是把她当做眼珠子似的。
萧邺不说话,只是拿眼看她。
苏晴好瞧着他道:“那日太后寿宴,我?和密友相约赏灯,不巧在街道上看到了扶玉姑娘,她当时?就坐在一辆马车上。”
萧邺这才有了动静,“你为何没有早说?”
“只瞧了一眼,我?怕认错人,是以不敢说。当时?吹来?一阵风,正好掀起马车的帘子,我?在的那个摊子的位置便瞧到一个脸上和脖颈上都是血,闭着眼的姑娘,第一次瞧见血腥,我?害怕极了,等想再看清楚些,那马车早就不见了影子。”
苏晴好早就知轻絮也?消失地无影无踪,于是添油加醋道:“我?还在马车上看到了轻絮,她的身上也?都是血……”
不待苏晴好说完,萧邺便冷着脸擦过她的肩,往问辞阁的方向?而去。
见萧邺走?得远了,苏晴好的婢女不解问:“小姐,你为何要骗世子,替那个姑娘隐瞒?”
主仆二人往大门而去,苏晴好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子,道:“那姑娘自愿离去,以后便不会回来?了,我?这厢不仅是为了那个姑娘,我?还是为了自己。”
婢女仍旧不解,但苏晴好不愿再多?说了。
两人方才走?到大门口,这时?,一只疾驰而来?的马儿?停在了候府门口,马背上还绑着一个大麻袋,大的足够能装下?一个成年男子。
马蹄在地面跺了两下?,忽然绳索一松,大麻袋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
这时?,马儿?又?突然疾驰而走?,只将麻袋留在了候府门口,把门房看得一愣一愣的。
听到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地声后,几个门房还隐约听到了女子的幽咽声。
几人面面相觑,商量了许久后,这才有一人上前将麻袋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