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半夏敲门的手?顿住。
男人提高音量的声音非常吓人,就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不准任何人靠近。
刚住一起的时候,他顶多用阴恻恻的声音警告过她安分守己,从未用这?种声音凶她。
苏半夏懵了,急忙道:“怎么不用我管,你是不是摔跤了,别?逞强,我是你……老婆,没什么不能?看的。”
她心里猜测,商陆是不是衣服没弄好,就算再狼狈,她又不会嘲笑他。
“我说话你听不懂是不是!”商陆声音又冷又狠:“苏半夏,你要是敢进来,明天我就让你滚出商家!”
门外没动静,那道身影似乎还在。
商陆漆黑的冷眸猩红,狠厉地警告威胁:“你别?以为这?些日子我同?意你来公司送餐,你就能?够得寸进尺,妄图进入我的生活!”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也用不着你操心!一切与你无关!”
远离他吧,他是一个残疾废人,跟他在一起没有未来。
任何温暖他都?不需要。
商陆低垂着头颅,冷冷道:“从明天起,你不准再去公司,谁要是敢放你进办公室……”
话没说完,他愣住,静静聆听。
他的心一下子像是被狠狠攥住,瞬间无法呼吸。
她……哭了。
浴室外面传来小?声的啜泣声,那样小?声,很伤心。
女孩抽噎的声音,让人可以想象的出,泪水从她眼?睛里落下,重重的砸在他心里。
商陆心里那些更刺痛人的话,一下子说不出来。
“你在哭?”他迟疑着问。
“是啊。”苏半夏凶巴巴道:“你不是说我和?你没关系,哭你也要管吗?”
商陆浑身湿漉漉,身体很冷,搭在身体旁边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别?哭了。”他声音低哑。
吼了她还叫她别?哭,哪有那样的道理,眼?泪控制住的掉,她就哭,忍不了就让她进去。
苏半夏边哭边想,浴室门的钥匙放在哪里,再生气也要顾及商陆的安危。
商陆听着她的哭声,心里很不好受,态度仍旧不变,冷漠坚硬。
“你要哭就走远点哭,别?让我听见。”
脚步声响起,门外的人离开?。
商陆颓然的坐在地上,双腿隐隐传来刺痛,他咬咬牙,身体以一种别?扭的形态爬起,抓住不远处的轮椅。
他费了一番力气把地上的轮椅扶正,双手?抓住轮椅企图爬上去。
商陆不想把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人前,内心深处,他自卑敏感,充满阴戾的情绪。
门口忽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商陆抓住轮椅的手?一松,脑中浮现不好的想法,立刻怒吼:“苏半夏,我让你不准进来!”
苏半夏打开?门,看到浴室里的场景,心口闷的窒息。
谁能?想到商场上运筹帷幄令人畏惧的男人,双腿残疾的样子竟然如此狼狈不堪,任谁看到他这?幅样子都?会心痛不已。
苏半夏没露出怜悯的神色,商陆最不喜欢就是别?人因可怜的眼?神看他。
她推开?门冲进去,双膝跪在地上扶住他的手?臂,道:“我扶你起来。”
商陆看见她被泪水洗刷过的双眼?,鼻尖红红,小?脸苍白?的模样有些楚楚可怜,让人不忍推开?。
“你想骂我打我,等换完衣服行不行。”苏半夏微垂着头,睫毛颤颤,掩饰住悲伤的眸子,声音极尽温柔:“你衣服都?湿了,要是感冒怎么办。”
女孩嗓音微微颤抖,略带哽咽,夹杂着一丝委屈。
商陆苍白?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被她看见的那瞬间,他脑袋空白?,甚至有些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让她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内心里隐藏的黑暗情绪,从深处铺天盖地地涌出来,疯狂肆虐,他很久不曾有这?种想毁天灭地的念头。
哪怕被嘲笑践踏,趴在脏污的泥地里,也不曾这?样痛恨。
苏半夏不知道商陆的想法,男人身形清瘦,但?也有不小?的重量,他就像是个傀儡木偶一样,乖乖在她的扶持下坐上轮椅。
她推着轮椅进入衣帽间,给他重新拿出睡衣放在旁边,叮嘱他赶紧换好。
走出衣帽间前,她回?头看了眼?。
男人脸色苍白?阴郁,仿佛被世界遗弃了一样。
苏半夏把衣帽间的门关上。
她蹲了下来。
原书剧情里对商陆的过去描写寥寥无几,只说他幼时和?母亲被绑架,飞机出事遗落在外,再回?到商家的时候父亲有了新欢。
而且,小?三还是他的小?姨,并且怀了孩子。
母亲接受不了事实,自杀去世。
这?些年他所受过的苦难,旁人一概不知。
她想象不出,多少个黑暗的夜里,他是怎么样煎熬过来的。
最近公司又事态频出,若是没有渡过这?次危机,商父或许真的会借此机会让商景耀上位,剥夺商陆在公司的行使权利。
苏半夏抹了抹眼?泪,不管是为了商陆,还是为了自己,一定要查清楚当年是怎么回?事。
商陆在衣帽间待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坚持不住睡着了才出来。
听到卧室没动静,商陆从衣帽间出来,关掉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