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还是内部私下流传,到后来愈演愈烈,连在街上流着大鼻涕吃着糖葫芦的小孩都跟着念叨起了两句。
“若是真的出了舞弊案,岂非对我等不公?”一名秀才愤愤不平道。
“事情尚只是捕风捉影,没有定论,咱们还是稍安勿躁为好。”另一名沉稳些的秀才安抚道。
可众人眉宇间的愁绪忧思依旧不曾少去。
这是事关他们一生前程的大事,有几个能做到无动于衷?
朱茂才等人听到流言,自然又惊又怕,但同时也死不承认,听到有人议论定会跳出来反驳:“你们空口无凭,凭什么说我们舞弊?污蔑同年,这样的品行还想榜上有名?待我们禀明了太守大人,看大人不革了你们的功名!”
被指责的秀才们脸色一僵,满是羞愤,可苦于没有证据,自然不能反驳什么,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毕竟现在连桂榜都不曾放出,他们就凭空猜测舞弊,的确不是君子所为。
看着他们哑口无言的样子,朱茂才等人这才扬眉吐气地走了。
“且让他们得意一番,待放榜之后,若是落榜最好,量他们也无颜再得意猖狂;若是真的榜上有名,且名列前茅,其中必定有猫腻,就是豁出前程不要,我也要去告他们一状!”一名秀才沉声道。
“于兄高义,若真有舞弊,我等也是看不过眼的,必定陪于兄一起去讨个公道。”众人纷纷应援道。
众人定下约定,只等放榜之日到来。
这些自然都事无巨细地被暗卫禀报给了易玹。
“呵,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易玹嗤笑一声。
这些人热衷于给他挖坑,殊不知最后这坑里埋的也只会是罪魁祸首。
在放榜之前,或者说在事情彻底爆发之前,易玹都冷眼旁观,任由他们兴风作浪。
大概也是急着把易玹埋了,这一次放榜日格外早,九月初六这日便公布结果了。
因乡试放榜之日正值桂花飘香之时,故而才又称之为桂榜,且“桂”又与“贵”同音,十分吉利。
大多考生都聚集在了放榜处,而早已回乡的或者嫌弃拥挤只在客栈等候的考生也有衙役专门前去通知。
这活也不是白干的,凡是中举了的在接到喜报后,都会打赏报喜之人一笔丰厚赏钱。所以这活没人不乐意干,反之,衙役们都抢着去做。
一通唱名之后,这一次的乡试结果便全部公布了。有人欣喜若狂,当场失态;也有人悲痛欲绝,嚎啕不止。
这一次中解元的是一名叫江波的考生,而亚元则是那名于姓考生,于洺。
但他却并不欢喜,反而神色阴沉的很。因为朱茂才这些人也都上榜了,排名中等,并不怎么打眼。
可以他们的真实水平,就是吊车尾都不够格,却能排在中等,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了。
于洺是个眼中揉不得沙子的,哪怕自身高中亚元,前面的江波学问的确在他之上,故而这些人上榜也损害不了他的利益,可他依旧挺身而出了。
于洺联合了几名本有希望上榜却落榜了的考生,前去求见了江文学。
江文学听了他们的来意,脸色一沉:“卷子是本官与诸位同僚一同审阅,你们的意思是本官包庇他们吗?”
“不敢,学生并非此意。”于洺辩解道,“只是以他们的学问绝无上榜可能,如今却名列中等,可见定是从何处买了试题,连大人也受了他们的蒙骗。”
江文学沉吟少许,道:“来啊,取他们的卷子来。”
很快,朱茂才等人的卷子便被取了过来。
江文学十分大方地将它们全都公开,让于洺等人查阅。
于洺等人看过之后,越发笃定道:“这样的文章绝非他们能写得出来!大人若是不信,可另加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