仉骁恢复了人身,被倒吊在?屋梁上,屋内洒满了阳光,把他的影子投射出一个点。
裴渊手执着一根藤条,望着早已不翼而飞的屋顶,摇头叹了一声。
“哼!你敢打老子!你别忘了,你是老子养大的,你打老子就是不孝!不孝你知道吗!”仉骁呜哇哇地大叫。
裴渊不理他,举起藤条就想抽下?去。
仉骁一见急了,“养者为大,我养大你,就是你的养父,你不能打我!你不能!”
“啪”
藤条落下?,仉骁脊背一僵,痛的他眼泪水都?差点出来?了。
这条藤条还是裴渊小时?候不听话时?,他抽过他的,现如今竟然反了过来?,被他抽,他内心蓄满了一筐泪水,无处诉说,只能以长辈的身份劝他收手。
裴渊似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先他一步开口:“你养过我没错,可是你还记得么?我一岁的时?候,你为了捉一只狼崽,竟然用我做诱饵,把我丢在?狼窝里三天三夜,若不是我命大,早就成了狼粪了。”
仉骁狡辩:“我那?是为了......”
不待他说完,裴渊打断他继续说:“还有,在?我两岁的时?候,你和人打赌,竟然把我输给?了弋阳真?人。那?老头子满眼尽是钱,竟然把我锁在?笼子里,到处展览,说是天下?唯一的神族,引来?了大量的观众,看一眼五十灵石,摸一下?一百灵石。你都?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样熬过来?的。”
仉骁:“......后来?不是把你赎回来?了么......”
“你还好意思说?那?老头子要什么,你就给?什么,竟然把我爹留给?我的所?有遗产都?给?了那?老头子,害我成了穷光蛋,这个账我都?还没和你算!”
仉骁委委屈屈,声音都?变小了:“这不是为了赎你么......”
“你别狡辩!我还没说完!你养我的那?几年,我那?一天不是伤痕累累的?不是喂错我吃毒草,就是睡太沉,让我被猛兽叼了去。要不就是顾着玩,把我遗忘在?荒山野岭好几天。”
“你还整天和人打架,打不过就把我扔出去,让我去打!你凭什么认为我一个几岁大的小孩能打得过?”
仉骁:“我那?是为了.....”
“别说是为了锻炼我,再怎么锻炼也不应该是三岁的时?候锻炼!”
仉骁:“......”
“你能把我养活,我也不祈求什么了,但是你还记得么?从我五岁起,你不但养不起我,还要我反过来?养你!自此之后这么多年,都?是我在?养你!养父?到底是谁养谁?”
仉骁:“......”
凌岩听着他们吵架,已经惊讶得合不拢嘴了,她终于明白裴渊那?阴沉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
她以前还纳闷,仉骁的性格又活泼、神经又大条,怎么裴渊一点也没有学到,按理仉骁养大他,他多多少少会学到半分仉骁的性格,但他却一点也没有,相反还很沉稳,现在?终于明白了。
没有想到他成长历程这么艰苦,天天被仉骁坑,每天活得胆颤心惊,还伤痕累累,性格能开朗才怪。现在?想来?,他那?强悍的战斗力,估计都?是替仉骁打架锻炼出来?的。
不过,仉骁这么不靠谱,一点父亲的样子也没有,自己?都?是小孩心性,不把人养死已经很好了。
“啪!”
又一声藤条拍打在?身上的声音,仉骁哇啦一声哭了。
裴渊不理会他的哭声,拿着藤条指了指屋顶,又指了指外面被他破坏的残垣,“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说说,以后我们住哪?住哪?”
“呜呜,我们不是有很多灵石和宝物么?再买一间?房子不就行了么!”
裴渊呵笑一声:“买?这都?是第几间?了?我买一间?,你弄塌一间?,你当我是摇钱树吗?你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倾家荡产!”
“再说,我们能搬去哪?你知道我为什么有门?派给?的仙山不住,有城主送的宫殿不要,非要独自在?这山旮旯住下??你真?以为是为了修炼么!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混世魔王,到处惹是生非,搞得天怒人怨,人人都?厌烦你,跑来?向我诉苦。为了不让你搞风搞雨,我不得不搬来?这山旮旯,远离人群。”
仉骁听得面目诧异:“怎么会......”
“你不信可以去城里问一问,看看那?个天天砸人屋、拆人房的害人精叫什么名字,我相信你一定?能听到自己?响亮的名字。”
凌岩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第一次听见裴渊说这么多话,看来?他和仉骁之间?的生活真?是充满苦与泪。如果说他人生里的前几年里,是仉骁做父亲的角色,那?么从他五岁开始,就反了过来?,是裴渊做父亲角色了。裴渊处处为他善后,都?快愁秃头了吧。
若不是仉骁真?的对他有养育之恩,在?他最脆弱的年纪里护了他几年,恐怕裴渊早就把他扔到荒山野岭不理他了。
凌岩想起仉骁被困秘境八百年,估计也是裴渊担心他这种长不大的个性,一不小心就惹了什么祸端,引来?魔族的注意,才把他关起来?的吧!
凌岩当时?还怪裴渊太过心狠,但现在?想来?,却是最好的办法。以仉骁这种随心所?欲的性格,即便是千劝万劝,也总会一个不小心就出去捣乱的时?候。
别看裴渊现在?气得发昏,凌岩相信他不过是小小教训一下?他,不会下?重手。毕竟除了养育之恩外,仉骁还救过他的祖父,而且护了神族千年,他欠仉骁一大笔恩情呢!
仉骁呜呜咽咽地哭着,骤然看见凌岩窝在?角落里,瞬间?抹干了眼泪,抬起短胖的小手,一指凌岩大喊道:“都?是她的错!是她故意引我靠近房子的。”
凌岩突然被他告了一状,并没有慌张,她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说了。
她发出“嘤嘤”两声,表示自己?无辜,还用力挤了几滴眼泪,一时?间?一双小眸子闪着泪花,显得我见犹怜。
裴渊抬眸看向她,心中讥笑一声,你装,你继续装,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他看着她,眼眸带笑,藤条猛地拍打在?地上,扬起了一地灰尘,“你别推卸责任。”
话看似是对仉骁说的,但凌岩知道这话实际上是对她说的,她一心虚,颤了颤翅膀。
“我没推卸责任,就是她的错!”仉骁不依不挠。
“既然不认,就都?罚。”裴渊说罢,一扬手,把凌岩也禁锢了起来?。
*
“叮叮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