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敬业,现在的小年轻啊……”张导说着想起旁边站着的十八线冉邱,冲他抬了抬下巴,“你们是一个公司的是吧,那我也不用介绍了,你们熟悉吗?”
温远毓没说话,看了冉邱一眼。
冉邱薄唇轻吐,“熟悉。”
温远毓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可直觉却告诉他冉邱这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冉邱又道:“我们挺熟悉,就不用再特别接触了。”
表现出成熟是不可能的,伪装成熟都伪装不了。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冉邱这句话说得相当狂妄,也相当不给温远毓面子,就连张导听了都有些尴尬,他指着冉邱就指责道:“你是导演吗?让你们多接触是为了拍戏效果,不然你以为温远毓愿意跟你特别接触?”
冉邱沉默着挨训,心里却很不自在。他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被训斥,还训斥的没完没了,这让他特别没有面子,但他嘴巴上又不能直接驳了导演。
温远毓把话茬主动接了过来,他大方地笑道:“冉邱性子比较直,张导您别见怪,他没有那个意思,他是觉得我们挺熟悉了,怕额外接触耽误我时间。”
冉邱下意识地眉心抽动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看在张导眼里,就是对温远毓的解围表示不满不屑,这让张导这个性情中人更加路见不平,说的话也朝着奇怪的方向越来越偏离:“为拍戏准备是耽误时间?什么都不会,什么作品也没有,你有什么可骄傲的,挺熟悉就够了?有剧里的主角熟悉吗?是亲过嘴,还是上过床?”
冉邱:“……”
这下连温远毓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好在张导也意识到自己脾气太冲,嘴巴有些莫名其妙,主动把话收了回来,“冉邱,这个月学会包包子了吗?”
冉邱刚被张导指控过“骄傲”,这回他决定低调地谦虚一下,可谦虚的话刚要说出口,他余光微微地往众人那边探了探,神色有些异样地仰了仰脸:“学会了,包的还不错。”
话的尾音有些朝上飘。张导狐疑地看着冉邱,总感觉这个“还不错”里是掺杂了很多水分。
他执导这部剧之前,就听闻冉邱的风言风语,这个有特殊关系进组的年轻演员,能短时间学会包包子?
这么一想,他又瞧了瞧很可能包的不太行,还自鸣得意的这位年轻演员,脸色顿时又不太好看起来,“还不错就够了?你是专业卖包子的。”
温远毓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引开了俩人的征战,“专业不是短时间能练出来的,能会包已经很不错了。张导,正好我会包包子,还包的相当不错,反正我今天也有时间,不如让我来指导冉邱吧?”
冉邱的这句“我不用人指导”,吞没在了张导难看的脸色中。
剧组还没有正式开拍,片场闲得没有正事可干的人一抓一大把,大家听闻冉邱要包包子,纷纷热火朝天地跟着张导一同前往早点铺。
短短几步路,冉邱一直跟在导演旁边,途中,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这个手机号只有亲朋好友,以及汪福福的主治林大夫知道,冉邱拿出手机扫了一眼信息。
“你姐姐的情况越来越好,我觉得可以试一下你上次说的事情了,有时间过来细聊。”
冉邱回复了个“好,谢谢您”,便把手机放回兜里,他心情顿时明朗不少,连带着被导演小瞧都觉得没有什么了,他以后一定会演出很多出色的作品,让张导对他刮目相看!
这么想着,冉邱便毫无芥蒂地跟导演有一搭无一搭交谈起来。
温远毓跟在他们后面,目光始终落在冉邱露在外的脖颈上,那几寸白皙的皮肤之前受过伤,现在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疤痕。
都快一个月了,冉邱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远毓手插在兜里,胡乱摩挲着那一盒冉邱藏在他家里,被他后来无意翻出来的玉溪。他和冉一鸣在治疗中心说的那些话还历历在目,可这一回,他该哄的也都哄了,冉邱怎么油盐不进,气性也实在太大了。
早点铺坐落在老旧居民区正北方的一长排商铺里,是其中面积最小,但非常显眼的一间。早点铺的门头红底白字,是一个五米长的灯箱做的,印着五个字——港哥早点铺。
拍摄的很大一部分都在这间早点铺进行,铺子约莫六十个平方,操作间开放,摆了八张干净但蹭掉皮的小桌子。
地上的瓷砖用的是非常便宜的一种黄色砖,但一点也不显得破败,地砖上连客人走过的足印都看不出,可见主人的精心打理,墙壁上还挂着几幅,一看就是老板珍藏的摩托骑行海报。
剧组布置的每一个景、每一个细节都能反应出这家早点铺的老板——宁港,既潇洒自在、勤劳肯干,又热爱生活。
剧组工作人员带着八卦之心,瞬间把早点铺包围得水泄不通。
冉邱好久没有被这么多人围观了,不自觉有些手心出汗,他调整了下呼吸,直接爽快地走进了操作间。
灶台上摆着十来个大蒸笼,旁边是发好的面和一盆已经被剁碎的馅。张导冲着冉邱喊道:“我们不是真的卖早点,和面、配比、蒸出来是咸了还是淡了都不是你考虑的,你需要注意的是动作,剁馅儿的动作,包包子的动作,尽可能的熟练,至少也要利落,你现在先包几个我看看。”
“张导。”温远毓朝门外看了看。
早点铺里挤了一排眼巴巴往里瞅的众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要不我们关上门吧,这么多人会影响发挥。”
张延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又不是尺度戏,还至于要清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