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店里迷离灯光里看去,相当迷人,也相当玩得起的模样。
男人眼里兴趣浓了几分。
季然弯了弯唇,轻声细语:“上一个跟我这么说的男人,根还没接回去呢。”
说完她将池今从吧台拉了起来,一手搭上自己的肩,回头朝愣愣的男人眨眼:“不信来试。”
男人信肯定是不信,但也不敢试啊,缩回了头。
池今经历短暂的断片,意识回笼。
“看着没什么肉怎么这么沉……”
隐约耳熟的声音,低头一看,自己被一个女人架着往酒店房间里送。
女人似是费力,一边脚步艰难,一边小声发狠:“我再做好事我就是猪!”
池今:“……”
是女人还好,暂时安心。
她正想出声,自己走就好——
一个大力她被甩到床上,头一闷,吃痛哼了一声。
“醒了?”
池今揉着头,看了过去,仍有些恍惚:“……你是?”
“不是吧,这就忘了?”季然一屁股坐到床边,低头与她眼睛对上,“你再看看。”
“……然然,是这名吧。”
长成这个样子,想忘都难。
嗓子干到微微沙哑,池今只说了两句话,就觉得嗓子很难过,
头昏昏沉沉也不好受,她酒量在应酬中还能对付,今天确实喝得太多。
“喏,水。”
她有些受惊,抬起头愣了下,忘了接水。
这个然然在工作室半分服务意识也没,到这会私下里,没有请求却主动从房间的小冰箱摸来一瓶水递了过来。
“谢谢。”
池今接过水,拧开慢慢地喝。
一旁的季然自然而然又坐到旁边。
抱着手臂,饶有兴味觎过去:“我以为你没多伤心呢,白天眼都不眨要求退款。你几岁啊,看着比我大,居然有胆子在酒吧喝成这样?”
池今喝水动作一顿。
她也不乐意自己不得体的样子被旁人看见,还被小丫头说教,心情糟透了。
她池今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循规蹈矩,该读书的时候好好读书了,该谈恋爱的时候谈恋爱了,对象无论是家世、能力、样貌皆与她匹配。
模范孩子,即将走入模范婚姻。
人生计划突然被打乱,她完全不能接受,更不可能选择妥协原谅,连理由也不屑听。
她说不清今天这样失态,是未婚夫劈腿伤心更多,还是人生被打乱气愤更多。
“只有被表现出的……才叫伤心么?还是所有伤心必须……必须表现出来?”
她酒意未消,说话十分缓慢。
“跟我呛什么?又不是我对不起你。”
季然撇撇嘴,转头想对她翻白眼。
却在目光停留在池今脸上时,怔了怔。
不说男人的角度,仅从女人角度而言,眼前的池小姐身上每一寸的骨与肉皆恰到好处。
仰躺在床上,以侧面的角度看去也不见双下巴,下颌线清爽干净。
女人因醉而迷离的眼睛,狭长的单眼皮,直挺的鼻梁,唇面沾染的纯净水珠。
无一不是诱人的。
算啦,送佛送到西。
季然的良心再次发作,她觉得走前有必要跟池小姐说一说社会的险恶。
“大姐,以后就别在外面喝那么多啦,太危险,这样被人带到酒店你要怎么办。”
池今抬手搭在额前,声音有点疲惫:“你不是女人么。”
“瞧不起谁呢。”季然低了低身子,撑在床上,伏低直直看她,“女人就不能干坏事啦,你好天真。”
池今愣住了,没察觉深一层的意思,只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觉得困惑。
这模样收进季然眼底,便觉得好笑。
她抬起手,按在池今的胸口,随意抓了一把,本想吓她一吓就够了。
意外手感太好,手先于意识又抓了一下。
池今瞳孔瞬间放大,极快地握住胸前的手腕。
她还在酒精的余韵中,手上没有多少的力气,只是松松地握着,对方也没有挣脱,由她握着,弯唇浅浅笑着。
池今握着女孩的手腕,在一刹那想到许多。
中学时代站在升学典礼演讲,身着校服的她。大学时代毕业典礼,作为优秀毕业生演讲,身着学士服的她;在国外读研,偶然下雨前来送伞的学长崔林,还有此时此刻,被背叛后如同俗套电视剧俗套配角千金买醉的她。
被人背叛的痛苦绝不仅仅是失去了一个人、一段感情,而是自己整个人仿佛被人彻底否定,指着你的鼻子直言:你不如别人。
池今如何接受?
酒的后劲在脑里、在心里熊熊燃起烈火,心里有根弦忽然断了。
池今依旧握着女孩的手腕,盯着女孩漂亮的眼睛,声音很轻:“那,你会做坏事么。”
“会。”
池今看着她,听见自己说:“然然,我们来做坏事吧。”
“叫我季然。”
她俯身吻住她。
起初池今尚有不适应,很快便被卷入陌生又狂浪的迷乱。
只记得恍惚间最后一刻时,女孩的声音在耳边呢喃:“确定我是谁吗。”
池今急切于她忽然停下来的动作,焦急出声。
“季然!”
下一刻,她到达巅峰。
*
第二天清晨,池今醒来不久便感到慌乱,身体的异样由不得忽视,身旁还有别人。
她甚至不敢转头。
“你醒啦。”
懒洋洋的女声无异于一道响雷,将池今震得几乎灵魂出窍。
她僵硬转头,看见一张对自己笑颜如花的脸,心跳都漏掉一拍,当即卷起被子拢在胸前退了一截距离。
季然笑容一顿,又笑起来:“真是无情哪。”
池今整个人都懵掉。
……一夜情了?
跟一个女人!?
即便昨天遭逢大打击,也不该自甘堕落至此。
偏偏并没有完全断片,昨夜断断续续的片段在脑里浮现,她深深唾弃起自己。
如果说,昨日的打击是被崔林和童茵否定。
今日的打击便是由她亲手铸就,无法面对自己的羞惭将她深深笼罩。
思绪混乱间,季然套好T恤和牛仔裤,站在床边背起发旧的挎包,随意用手顺了顺凌乱的短发,拎起脚下地毯的一个女式通勤包,扔到池今旁边。
“你的包,我走了。”
“等等!”
池今叫住她,卷着被子坐起来,从自己的包里取出钱夹,抽取一沓现金递出去:“这个你拿着。”
这个女孩看衣着应该手头有些紧,而这个酒店……
池今大概看了一眼,判断不便宜,她不能也不好意思让女孩付钱。
她给的不少,更有一层意思——暗示女孩守口如瓶,不要说出去,毕竟她在工作室留有姓名和联系方式。
混乱一夜,就此永远停留在昨夜。
季然没有看现金,而是盯住池今,久到那个目光让池今感到难堪。
拿着钱的手停在半空,手有点酸了。
接着女孩大步走了过来,取走钱塞进包里,朝她露出大大的笑容。
“谢谢老板!”